的將袖子放下來,“隨伯英的死,查到如今,已經不是他是否冤枉這麼簡單了。而是陛下答應我們去查之後,他想要我們做的事情。”
於行止:“什麼意思?”
寧朔可惜的道:“你若是再把自己關在這座府邸裡面不問世事,便真的不能自稱是先生弟子了。實在是愚笨不堪。”
於行止倒是沒有反駁這句話。他深思起來,轉瞬想通了一些,“你是說,陛下想借此事讓先生重新整改江南賦稅?”
寧朔頷首,“但哪裡有這般容易。當年隨伯英沒有做到的事情,先生難道就能做到嗎?隨伯英身後有一群人追隨,可是先生有什麼勢力呢?”
於行止卻被他的話震驚住了,“真相未出,你怎麼就敢斷定隨伯英是為了整改江南賦稅?此事從未聽說過。”
寧朔笑起來,“事情查到現在,哪裡還需要證據。”
他早已經從扶綏波的身上看見了父親的蹤影。
他看向遠方:“我查了這麼久的隨家案,對隨伯英倒是有了許多的瞭解。”
“他出身江南,跟扶兄一般,也是貧苦人家,只是天資頗好,於是一路讀書,受到江南之地讀書人的相助,又去了渝州書院讀書,在那裡跟同窗共說將來。”
“江南是他的故鄉,也是他的恩師。他秉承江南仕人的為人之道,成了陛下賞識之人,成了太子太傅,走到了仕途的頂峰。”
父親的前半生,應該是明媚如同朝陽,冉冉升起。
但是在他的後半生裡,他應當是看見了供養他的江南之地,其實財富都在文人墨客的手裡,苦的只有百姓。
“我們現在能看見江南賦稅的問題,是因為現在已經顯現出來了。這些年裡,國庫空虛,陛下不肯裁剪兵餉,江南之地賦稅減少,西北之地增加,江南的才子越來越多,西北的才子越來越少……這樣下去,整個大越將要傾覆。”
“而這些問題,隨伯英早在十幾二十年前就應該看見了。我觀他後面行事,都在為賦稅整改做準備——”
很多父親奇怪的舉動都能解釋得清了。
比如說,當年父親曾經跟宋閣老突然斷了往來,父親為太子招攬的人才裡,西北的舉子佔了許多江南的名額等等。
當年他不懂,而今弊端現了出來,他便漸漸的懂了。
他現在也真的相信,殺死父親的,不僅僅是晉王,還有江南之地,還有掌控不了局勢的皇帝……以及蠢到要討好江南之地的太子。
有人逼他死,有人等他死,於是,他不得不死。
他閉上眼睛,“也許,隨伯英悄無聲息的準備了一場改革之路,但還未實施,便已經死了。”
此話剛落,便聽於行止道了一句:“先生,你怎麼來了。”
寧朔轉身,不雨川正在他的身前站著,眼神落寞的道了一句:“你說得對,他是被逼死的。我也是真兇之一。”
扶綏波扶著不雨川,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感受到了隨伯英身上那股悲涼。
他喃喃道:“我能感同身受,我也被逼著一步步走向死亡。”
若不是不雨川老大人救了他,他真就沒有回頭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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