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覆蓋了一層雪。太子帶著寧朔在廊下踱步,雖有風雪,卻掩蓋不住他的內心熾熱。
他真的沒有想過能這麼快讓不雨川重查此案。從知道此事後他就一直很興奮,今日行事也變得大膽起來。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請了寧朔單獨說話。這個主意是太子妃和他一起商議的。
兩人都覺得,寧朔此人可以拉攏。即便不能拉攏,那在東宮夜宴上請了他單獨說話,算是明示東宮的態度,他若是想要投靠晉王,也得想想東宮這邊。
太子起了話頭,先說今年天不錯,瑞雪兆豐年,明年應當風調雨順。
寧朔輕聲應了一聲是。他一直謹守著規矩,落在太子身後,不敢與之並步。
跟太子十幾年相處,他太知曉他在意的一些小細節。
比如說,他若是與太子並行,太子便要懷疑他是不是輕視他了。
膽小又敏感。
太子曾抱怨道:“雖然沒有明確的規矩要走在我後面——但不也沒有明確的規矩要他們走在父皇的身後嗎?”
他總覺得是他這個太子不夠有威嚴,久而久之眾人就不把他當回事了。
所以他格外看重這些。
果然太子一瞧他這份規矩,便高興得很,第一次認認真真打量他,道:“阿朔,你將來定然是國之重臣。”
寧朔總覺得這句話熟悉。他笑了笑,道:“能為君為民分憂,已然是上天厚愛了。”
太子也笑了起來,沒有繼續說下去,只又找了幾句話來誇他,寧朔打太極,就是不接招。太子就知道這個人油鹽不進,滑不溜秋的,所以是誰說寧朔是個悶葫蘆,老實人?
若是人會變,這也變得太大了。
他今日也不指望自己能直接說服寧朔為自己做事,他當眾把他找來,一是不想讓他被晉王拉攏,二就是想告訴他自己對他的看重,對隨家案的重視。
兩人站在廊下,外面雪越下越大。
太子指著對面的一面牆道:“蘭時曾經無聊,和孤一塊將幾壇酒埋在牆邊的樹下,前兩日,孤把它們挖了一罈出來。”
他看向寧朔,“孤想把這壇酒贈與你,孤知道,是你查出了睦州隨家案的紕漏,阿朔,你很好。”
寧朔躬身一拜,“是臣的本分,並不為其他。”
太子聞言也沒有多說,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無論如何,我替隨家謝謝你。”
寧朔依舊只有一句話:“這是臣的本分,況且事情還沒查明白。”
太子就笑笑不再說話了,而是道:“咱們回去吧,離開久了不好。”
於是又回到宴席上,這回暗中看寧朔的人更多了。
晉王走之前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點上,兩兄弟倒是相似。
太子注意到這點,輕蔑的看了眼晉王,而後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看向了對面的女眷。
其實不用多看,只一眼,太子就能找到盛宴鈴坐的地方。
她師從蘭時,於他的目光中看去,她跟蘭時的坐姿很像。
像一朵蘭花。
他招來小太監,對著他說了句什麼,小太監便走了。
另外一邊,盛宴鈴正跟五姑娘說莫雲煙的事情,正說到“她這番意思,竟帶著不嫁人的架勢,那我哥哥的事估計就沒希望了”,然後就覺身上一溼,裙子被一杯溫茶給燙著了。
盛宴鈴還是第一回碰見這種的狀況,驚呼一聲,那倒茶的小宮女惶恐的跪在地上求饒。
大好的日子,別說盛宴鈴本沒有生氣,就是有也不好發出來的。於是趕緊將人扶起來,道,“不妨事,也沒有溼多少。”
五姑娘卻怕她著涼,道:“如此雪日,風寒是常有的事情,可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