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離開的一瞬間,哭得泣不成聲,緊緊抱著陸媽媽,不願意離開,直到最後,情緒波動過大,體力不支,暈了過去。再醒來之後,陸子箏忽然反常地不哭不鬧了,跟著舅舅和江懷溪有條不紊地忙前忙後操辦著陸媽媽的後事。
只有江懷溪住在陸子箏家裡,知道她冷靜的外表下,那一刻早已千瘡百孔的心。白日裡,陸子箏就像提線的木偶人一般,面無表情,而夜裡,江懷溪夜夜都能夠聽見從陸子箏臥室裡傳來的隱隱的哭聲。
送走陸媽媽的第二天,陸子箏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裡,看著牆上掛著的陸媽媽陸爸爸的遺照,怔怔地出神。
江懷溪煮了飯,從廚房裡出來,手上拿了一顆蘋果,在陸子箏身旁坐下,一點一點地削著皮。
陸子箏側過臉看江懷溪,這兩三週下來,江懷溪也跟著瘦了一圈,她心中苦澀又心疼。她搖了搖頭,淡聲地送客道:“懷溪,我沒事了,你回臨州吧,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忙與照顧,等我把事情都處理完了,再好好謝你。”
江懷溪動作一頓,搖了搖頭,沉聲道:“我不走。”
陸子箏淡淡問她:“你是要在這裡陪我嗎?”
江懷溪沉默地沒有回答她。
陸子箏卻苦笑了一聲,詰問她:“懷溪,你又能陪我多久?是一天,兩天,還是一週,兩週?”她目光緊鎖著江懷溪,雙眸裡含著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希冀。
江懷溪凝視著陸子箏,看見了陸子箏眼裡晶亮的期待,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終,卻也只是把削好的蘋果遞給陸子箏,默不作聲。
她看見陸子箏隱含期待的雙眸,逐漸地黯淡了下去,聽見她喃喃自答道:“是吧,誰也不能夠真的,永遠陪著誰的……”
她伸手接過江懷溪的蘋果,輕輕地咬了一口,雙眸一直緊鎖著牆上陸爸爸陸媽媽的照片,若有所思,突然開口道:“懷溪,我有些餓了……”
江懷溪一瞬間有些欣喜若狂,這些天來,陸子箏每餐都不過只喝一點點地米湯,她都不知道,陸子箏是怎麼撐下來的。江懷溪立時站起了身子,說道:“我在廚房裡熬了你喜歡吃的皮蛋廋肉粥,我去看看好了沒有。”
陸子箏卻搖了搖頭,低落道:“我想吃媽媽的味道……”
江懷溪腳下一頓,鼻子有些酸了。
陸子箏抬頭看著她,雙眸晶亮:“城隍街有一家正宗皮蛋粥,我吃過一次那裡的皮蛋粥,味道和媽媽的好像,你去幫我買一碗好嗎?”
江懷溪哪裡捨得有半刻猶豫,外套都來不及穿上,立馬就轉了身出去,邊走邊說道:“好,你等等,我馬上就回來。”
陸子箏雙眸卻一直緊緊鎖著江懷溪匆忙離去的背影,無限地眷戀與哀傷。
懷溪,對不起,我愛你。
她好怕在這個世界上,做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她想爸爸寬厚的肩膀,媽媽溫暖的懷抱了。
在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牽掛與眷戀,只有江懷溪了。可總有一天,懷溪她也會離開的。
是不是,只有寂滅才能得以永恆?如果時間就在這一刻停下來了,江懷溪是不是就永遠不會給她離去的背影,永遠都是那一刻溫柔待她的模樣?
陸子箏認真地想,大概是這樣的。
她的唇角,漸漸露出了笑容……
城隍街距離陸子箏家有十幾條街的距離,江懷溪開了車出門。出了門,她就覺得心裡隱隱地有些不安,這種感覺,一直折磨著她。她不停地回想著剛剛陸子箏目送她出門的神情,回放了一次又一次,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心慌。
她趕忙掉了頭回去,一邊開車一邊快速撥打了許柏晗的電話。當時許柏晗來參加陸媽媽葬禮的時候,給她留了電話,讓她有什麼需要的話打她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