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往日再是冷情,朝堂上再是威嚴,但是回到寢殿中,見到自己的妻子和兒子,總是不自覺會溫柔起來,會慈愛起來。
「是,準備著,母后說了,這件事由她來操持,讓我好好養著身子。!。」顧錦沅笑著道:「我也就趁機偷懶,倒是勞煩母后了。」
她其實已經生完孩子兩個月多些,按說應該開始操持後宮了,但是誰還沒個犯懶的時候,她現在就犯懶了,就想著每日多陪陪自家阿寶兒,至於其它的,大不了交給底下人。
蕭崢聽著頷首,他自然是也是希望她多保養身體。
書上提過,說是女子產褥期,最好是多休養,這樣才能恢復得更好。
因提起皇太后,便想起來福雲公主。
「福雲公主的婚事,母后和你提過吧?」
「提過。」
說著這話的時候,顧錦沅正逗玩著自家兒子:「我瞧著那意思,母后不知道福雲的心思,不過這樣也好,福雲自己也不好意思提吧,就這麼儘快給她安排一樁好婚事,到時候自然就忘記了前面那樁心思,再過幾年,誰還記得當時犯傻的事!」
「若是萬一忘不了呢?」蕭崢隨口這麼問。
其實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但他就是喜歡和她慢悠悠商量事情的感覺。
甚至覺得,也許再過十年二十年,他們依然會在一個雪夜裡圍爐坐在一起,在那恬淡的馨香中商量著兒女的婚事,商量著後宮的瑣碎點滴。
「怎麼會呢!」
這個時候阿寶兒卻想找娘了,人家打個哈欠困了,困了就想找娘。
顧錦沅抱過來阿寶在懷裡,才道:「找一個年輕兒郎,俊一些的,性情溫和體貼的,她嫁過去後,看著那年輕郎君,哪還能想起那些有的沒的,沒多久就忘記了!」
! 蕭崢看她,卻是堅持問道:「那如果就是忘不了呢?」
顧錦沅疑惑了:「為什麼忘不了啊?」
蕭崢突然不說話了。
顧錦沅納悶地看過去,卻見他那剛硬俊美的側影透著一絲絲固執,薄薄的唇兒也抿起來。
這是……想多了哈。
顧錦沅想笑,但又怕這位真惱了,只好拼命忍住。
「這種事情嘛,也得分人的,有人容易忘,有人就不會。」她只好找補一番。
她給他說過上輩子的許多事,夫妻兩個也都攤開了講,但是唯獨一樁,她沒說。
她想,這位小心眼的男人心裡一定在猜想,並且越想越酸溜溜吧,以至於今日說起福雲,無意中就勾起了人家的心事。
嘖嘖嘖。
「那你呢?」男子側首,墨眸定定地凝視著她:「你會忘嗎?」
「我不會。」
她笑著望向他,眸中卻是有了一絲惆悵的滿足。
「上輩子,我便是到死的那一刻,都還記得你,你信嗎?」
她只是輕柔隨意地這麼說,語氣都是輕淡的,但是蕭崢卻心神為之一振。
他靜默地望著她很久,最後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
「我當然信。」
如果不信,又怎麼會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
而就在蕭崢握著顧錦沅的手腕,久久不捨得鬆開的時候,旁邊打著哈欠幾乎沉入夢鄉的小娃兒阿寶兒終於受不了了。
他困頓地睜開眼,慢吞吞地看了一眼他爹。
給他爭取來多一次的機會,可不是為了讓他和自己搶娘。
不行!
他眼巴巴地看著他爹就要湊過去親在他娘耳邊的時候,他攥緊了小拳頭,卯足了勁——
「哇——」
清脆響亮的哭聲響徹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