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從屋簷下望了一眼懸掛在天上的日頭,雙手交疊搓了搓自己的手指。
他一在早朝上侍候完太子,就回來守在了蘭寧殿外,已經站了足足有兩個時辰,卻仍沒見殿內有任何要宣人的跡象。
他在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
倒不是他嫌累。一個奴才侍奉主子哪能有嫌累的理。只是他這心裡火急火燎的,盼著能早些見到皇上才好。
前兩天日子,他見太子殿下對那衛國質子態度非同尋常,又是召人入宮,又是親自前往別院去看人,他本以為殿下是被什麼汙穢遮了眼,還去寺院為殿下上香,但現下想想,莫該不是殿下真對那質子上了心罷?
思及此處,何總管頭上不由一陣陰雲籠罩,眉間的憂愁擋都擋不住了。
倒不是他憂思那質子是衛國皇子,想來不過是一弱國丟棄的皇子,而殿下身份何等尊榮,若要寵幸於他倒當真不是問題。
只是陛下心寄遊樂,不理朝政,嶽國上下事務都要經過殿下之手,現今殿下尚未大婚,卻有耽於男色之憂,長此以往若是動搖了殿下的心性,或者被大臣們知曉,到時就當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現在就是想跟陛下提及此事,雖說陛下不願理事,可他這些話又不能同朝中臣工言明,說給殿下聽,又怕殿下聽不進去,要是陛下能告導殿下幾句,應是最管用不過了。
總歸也是龍陽之好,上不得檯面,陛下素來不好男風,是而盼著陛下說些什麼才好——雖說他沒寄以多大希望便是了。
何總管暗歎一聲。照理講,他一個宦官是絕不該管著這些事的,但他陪在陛下身邊二十多年,又是從小看著殿下長大的,就是條狗也有感情了,又豈能不為著他們往好處想。
約莫過去一刻鐘的功夫,何總管終於聽見裡面傳來一道柔柔弱弱的女聲,不用想也是舒妃娘娘開了口,讓外面候著的人進來伺候,並將午膳送到裡面去。
何總管在門外眼觀鼻鼻觀心地候著,等著送膳之人被允許進去了,他方才跟著進去,遠遠地看到陛下和舒妃娘娘正坐在桌前,忙低下了頭,行禮後站在他二人身後不動了。
沒過多久,皇帝與舒妃一膳用畢,所有人都撤了下去,唯獨何總管站在原地不動。
皇帝掃了何總管一眼,也不知起了什麼興致,倒也沒急著攆他走,只聲音淡淡道:“何進,你留在這裡可是有事要同朕稟奏?”
舒妃聽及此言抬頭一望何總管,又很快低下頭去,柔順地坐在一邊,親手為皇帝斟茶。
何總管躬身道:“回稟陛下,奴才確有事稟報。”
“朕說過,有事交給太子便是。”皇帝揮揮手,不以為意道。
“這……”何總管停頓一下,“回陛下,奴才今日所言便是有關殿下的。”
他這一說倒讓皇帝矚目於他,聲調微揚道:“哦?同朕講來。”
“是。”何總管又是一行禮,低眉順眼道,“只是陛下,奴才唯恐自己敘事冗繁,使得娘娘聽了無趣,不知……”
他這話的意思自然是說舒妃不方便聽,皇帝微一沉吟,便擺擺手同舒妃道:“你先進去歇著,朕再去找你。”
舒妃當然不敢忤逆聖意,起身盈盈一拜,輕移蓮步款款走到裡殿去了。
“有事便講。”皇帝說道。
何總管跪在地面上,道:“回陛下,奴才所言許會觸犯天顏,然奴才不得不同陛下言明,還請陛下恕罪。”
皇帝皺眉道:“平身,恕你無罪。太子他到底如何?你定要同朕講明白了。”
“是,陛下。”何總管站起身來,“回陛下,殿下他近日來與那衛國來的皇子……”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關係甚密,幾次召人入宮,又或出宮與之相見,奴才是怕,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