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卻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他伸出手伸向他的時候,漫天的飛箭都因此停滯,頓在了空中。
身邊到處是死去的屍體,飛箭刺破他們的身體,使得千瘡百孔,鮮血橫流,已經成了血河,他光著身子,腳踏著屍身,目光一直看著遠方,雖然慢,但是一直在前進,向著那個身影走去。
四周的房屋已經成了斷壁殘垣,秋日的餘暉下,透著一種悲涼,漫天的烏鴉淹沒天際,宛如烏雲蔓延而來,他轉過頭,怔怔地望著天空,秋風帶著那種嘶啞與淒涼,將他淹沒在血雨之中。
“你的家人都死在這片戰亂中了?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小鬼?”黑暗中那個聲音帶著陰冷,卻又夾雜著憐憫,刺破黑暗,混著腥風灌入他的耳中。
“不知道,我從小就一個人,不知道哪裡來,不知道那裡去,不知道要幹什麼……”他抬頭望著眼前的黑暗,沒有害怕,而是抬手抓了抓頭,平靜開口道。
他知道眼前的黑暗是成群的烏鴉,雖然不明白怎麼他沒有被吃掉,但是因為那個聲音,他知道那個身影就在這片烏鴉之中,就在他身旁,而且很近,很近。
那個聲音發出了一聲苦笑,道:“有意思,居然有人不知道自己從哪來,從哪裡去,要幹什麼?那你知道為什麼你要踏著這些屍體,一步步向前,儘管你不知道要去哪裡!”
黑暗漸漸散去,他抬頭呆呆地望著一隻只烏鴉嘶啞咆哮著飛遠,衝向天空,那個身影依然站在他的前方不遠處,那隻伸向他的手依然沒有縮回,濃濃如煙的黑暗將那個身影包裹,雖然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他感覺那個身影對自己沒有惡意,甚至是對自己發出了邀請。
周圍已經沒有了屍體,甚至是遍地紅色的鮮血,有的只是累累白骨,在蕭瑟的秋風中輕輕晃動,發出嘩嘩的聲響,他提起腳,踏著白骨,聽著耳畔風聲中的咔嚓清脆,搖晃著矮小的身軀,一步步向著那個身影靠近。
天空茫茫烏鴉依然沒有散去,嫣紅的晚霞散去最後一抹光彩,天邊盡頭的夕陽全部隱沒,圓月升起,散出淡淡的月華,照亮世界,那片烏鴉宛如暴風雨前的厚重烏雲,散發著一種壓抑與凝重。
他就要靠近那道身影的時候,那道身影卻是如煙般一晃,再次出現在遠方,他空洞的眼神就這樣凝望著那隻夜色下向他伸著的手,他開始奔跑起來,越來越快,腳下的白骨就像塵土一般,在他腳下碎成煙霧,瀰漫了這片荒涼世間。
“小鬼,你叫什麼名字,你不知道這片世界只剩下你一個人了麼?”那道身影發出了感慨,身軀一晃,再次出現在他近前,等到他的小手就要碰到黑暗之手的時候,身影再次一晃,出現在遠方,發出了嘆息。
他沒有在意兩旁的斷壁殘垣,沒有注意到他已經跑出了很遠很遠,已經遠到了掛著圓月的山頭,已經漸漸在夜色中不見,山頭換森林,森林換湖泊,湖泊再換山頭……
“喔,你知道這片世界叫什麼?”那個身影再次瓢到他身前,將嘴湊到他耳邊輕聲問道,那隻黑暗之手伸向了他的臉,輕輕地撫摸他沾著血跡,顯得髒兮兮卻又無比稚嫩的臉。
他抬起頭,望向眼前的黑暗身影,他想看清如煙黑暗下那張臉,因為眼前這個人的聲音是他從小到大以來聽過的最溫柔的聲音,雖然嘶啞中透著一種悲涼,但是每一句一嘆,都帶著一種對他的憐憫。
他一個人,不知道自己一切,從來沒有人憐憫過他,因為從他感知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個世界就是一片戰亂,飛箭如雨,將周圍的一切都葬送在血雨與哀鳴之中,這片世界就沒有吹過暖風,每一陣風都是帶著血腥氣味的冷風,天上的太陽盛放的如此的溫暖,可是照到這個世界帶來的只有無盡的腐臭。
他不喜歡白天的太陽,甚至是凜冽的風,他喜歡黑夜,喜歡天上的月光,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