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花,故人
一入風月染春風,即使非尋花問柳,此時踏入這片非凡之地,一面而來的便是生動,芬芳的氣息。
這裡是世界最美麗之物,卻又經受了劫難而掙扎在世間的女子所能容身的唯一之所。
若是冬風無情吹淒冷,硬要寒秋葬送柔美人,那麼作為脫胎換骨,從悲傷之中尋求生存與歡樂的人間最美之物的她們,那麼在此控訴殘酷的現實,掙脫悲慘的命運,迎著秋風與孤夜,對著寒冬與飛雪,誓將春風與鮮活留在此醉生樓閣憑欄間。
浪飛進入大廳映入他眼簾的除了宛如烈火一般的紅,還是紅。
鮮紅結成花,附著在紅色綾羅綢緞上蜿蜒遮折轉,順著憑欄通樓而上,指通向此世舞著寒風飛雪的漫漫蒼穹。
在外面乍看醉生樓,只當是沖天而起的豪華大樓,此時身在其中,才發現這不僅僅是大樓,而是如井一般,四面樓閣,中央中空,的奇特宮殿。
他感覺自己就像落入了一口深井,不是沒有水的井。若是此殿是井,那麼這些絕美之物的她們便是生動的井水。
他沒有感覺到這些井水的渾濁,相反而是無比的清澈,若是不清澈,如何能讓人看清通向蒼穹,看到茫茫虛空此時飛舞的漫漫白雪。
白雪不能落入到他的身旁,甚至沾到他的身上,哪怕是一絲髮絲,因為這裡的清澈淨水,將這口井溢滿,天空的白雪在井口處便是消融,化為白煙,散成虛無……
“十妹,站在這裡做什麼,跟我們上去,我們為你備一間上好的房間!”
“十妹,十妹!”
“……”
九位女子都怔怔地望著他,她們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望著天空入了神,不過因為身份的緣故,沒得到回應,便沒有再敢多問,更不用說上前將他驚擾。
四面樓閣上的鶯鶯燕燕們們就像春天的小鳥,春風中的百花,沒有一絲安分,任意揮灑著生動,展現著美麗。
他靜靜地望著天穹,那垂落下來的白光,照在這片空地上,將他的身影投影在腳下……
“感受到了什麼?孩子?”腦海中響起鐘聲,而後禿頭老者的聲音隨著出現。
“井!”他平靜而乾脆道。
他聯想到的東西自然是井,四周樓閣如井壁,而這片空間如井中,外界寒風吹飛雪,這裡可以眺望冰凍寒天,而寒天之上漫漫白雪,卻無法落入此樓閣空間。
“枯還是未枯!”蒼老的聲音平靜的問道。
“命如水,魂清澈,溢滿此井間,我於井底抬頭望蒼天,天外飛雪白皚皚,依是如夢般純潔……”他沉吟片刻,淡淡道。
過了許久,老頭才開口說話:“開始吧,悟你的道……”
鐘聲消散,蒼老的聲音亦是隨之漸行漸遠,漸漸消失於蒼茫虛無間……
他依然站立,只是不知何時閉上了雙眼,就彷彿陷入了沉睡……
時間一點點過去,外界風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白晝漸漸逝去,黑夜慢慢降臨……
九位女子站在一旁,靜靜地守候,等待,她們慢慢盤膝而坐,將他守在中間。
樓閣上的所有女子沒有再鬧,而是靜靜地觀望著,她們沒有像往常那樣點亮紅燈,沒有像往常那樣出樓到外面尋客……
殷紅的光芒自他身體上如煙一般瀰漫而出,當那種如血得殷紅化為一朵碩大的花骨朵懸浮,慢慢向著空中冉冉升起的那一瞬,沒有燈火點照的醉生樓漸漸熠熠生輝,在黑暗的夜色下綻放最耀眼的光輝!
所有女子睜大了眼睛,望著冉冉升起的紅花,她們靈魂深處都浮現一個名字:彼岸花……
她們身軀開始顫慄,靈魂開始悸動,每一絲血液因為殷紅的照耀而隱隱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