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會每天不懈地做我認為無趣的事嗎?”
不知為何突然心有虧欠起來“可是我對你那樣無理……”
“我也對你無理過,所以咱們這算是扯平了吧。”
我終於抬起頭,淡淡地看著他“為什麼要對我如此?”
“我一直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空洞朦朧的眼。”
那一瞬間,我凝固了。從髮梢到脖頸,從鎖骨到指尖,再從指尖到穿其而過的清風。我們就那樣在昏暗的燈光下凝視著對方,任風捲起落花,扶起髮絲。
“在義大利維羅納的朱麗葉故居,很多女孩子會寫下自己的煩惱留給朱麗葉,而在那裡工作的‘朱麗葉使者’,會一一為這些為情所困的人們回覆信件。我想,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暫時變成朱麗葉,聆聽你。”
眼前這個大我五歲的男人,說著小我五歲的幼稚話語,可他眸子中閃著那樣真摯的光,在我眼前忽明忽暗。
可我卻突然掩面一笑“一個大男人說什麼要做朱麗葉的,我聽著都害羞得很。”
他的臉頰浮上了兩朵緋紅,目光不經意間移向了身旁的一片漆黑。
“Ivan”他依舊目視那漆黑“謝謝你。”就在他看向我的同時,似乎能發覺他忽然放大的瞳孔。
我毫無防備的將一切都訴說給了身邊這個戴著喉結的“朱麗葉”,從記憶的空白到與曹雨希的重逢,從可心的誤會到同Ivan本人的相識,從父親到我不可窺探的過往。好像一顆洋蔥,一下子剝下了層層外衣,留下的卻是辛辣的內在,與痠痛的雙眼。
走到宿舍樓口,他猝不及防地牽起我的手“明天,作為Ivan的我將會忘記你之前對我所說的任何事,所以你要笑,要開朗,要時刻如沐春風。”
他的笑,就那樣沉澱在黑夜的空氣中,參透於我的視網膜。
Ivan的話好似魔咒一般,讓次日的一切都變得清新。掠過校園的風,柏油馬路散發的高溫,路邊攤烹炸食物的香氣,還有曹雨希身上濃重的熟悉感。每每見到他似乎都會有那麼幾奈米的靈光,但那並不足以拼湊我的支離破碎,只會不斷增添我們之間虛無縹緲的似曾相識。
“立夏,你手機一直在響。”曹雨希提醒著神遊了許久的我。
急忙翻出手機,是母親“江女士,何事之有?”
“立夏,媽就單刀直入了,記得你爸嗎?”
“爸……”曹雨希看著支支吾吾,表情凝重起來的我,父親來找我也不過是上個星期的事。
“你找爸幹什麼,不是都斷了聯絡嗎。怎麼又突然……”
我沉思了一會,而電話那端也只是片刻沉寂“他欠了債?還是惹了事?”
“酒精中毒了。”她說。
“中毒?在哪個醫院,不用去探望嗎?”
“看是要去看的,不過,不是去醫院了。”她低沉的聲音被電流分割得稀稀拉拉。
“什麼……意思?”
“他死了。”
☆、Chapter5小暑
1
父親的葬禮安排在了三天後,很匆忙。其實也算不上什麼葬禮,沒有什麼親人,更沒有朋友,不過只是我和母親。
一切從簡,靈堂冷清得很,母親請了位老和尚誦經,嘴裡低喃著我聽不懂的經文,她認為,這也算是送了父親最後一程。我緩緩向前踱步,眼前是父親滄桑的手,兩手緊扣,左手的無名指仍然佩戴著同母親結婚時的廉價婚戒。也許原本就捨不得母親,每天睹物思人地惦念著,也許是指關節變得粗大起來根本無法取下。可我寧願把它想得美好些。
我的目光緩緩向上移動,掠過胸前的一排扣子,掠過肩膀精緻的刺繡,閉上眼,轉了身。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