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在她不知真相之前。
醫生看了看病歷,笑道:“秋小姐?這個姓還挺少的。來了我這兒別太拘謹,完全可以把我當成朋友,我們只是談談心,交流交流而已。”
秋逸點點頭,“好。”
醫生又說,“據病歷上看,秋小姐失憶了兩年?”
“嗯,因為一場車禍。”秋逸想了想又添道,“在拉斯維加斯。”
醫生一頁頁翻著,眉頭微蹙,“是,我有看到這一處,你的主治醫師寫得非常清楚,但這些英文術語還真是挺撓頭的。”
“辛苦了。”
醫生抬頭衝她莞爾,“想起什麼來了嗎?”
秋逸閉上眼睛靜靜想了片刻,“很多東西記得很清楚,尤其是小時候的事,零零碎碎的都能說出來。可很多東西又記得很模糊,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記憶。”
醫生取出水筆,在病歷上快速記錄著,筆走龍蛇,也看不懂到底是什麼字。
他抽空抬頭望了望她,“那你具體說說看,哪些事是模糊的。”
秋逸簡直不知道從何說起,手捏著太陽穴努力的想,“我說不清……可能是十幾歲的……具體多少歲,我也不知道。”
腦海中一下子灌入很多畫面,嚴重的車禍,女人的尖叫,莫景深和姐姐被拖出車外……身邊安慰的那一個人,應該是喬言。
她算了算姐姐去世時的年齡,二十七歲,她比她小六歲。
“醫生,應該是從我二十一歲開始,所有的事情都想不起來。而且,不知怎麼的,記憶裡總是有個人影,可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我隱隱約約又知道他是誰……可我又懷疑那是不是屬於我的記憶……我真的說不清。”
醫生快速記錄著,思忖片刻,端起一邊的杯子喝了口茶,這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秋小姐剛剛提到了兩點我認為非常的關鍵,一點是地名,一點就是你看不清的那個人。我們的大腦是人體中最複雜的一個器官,它常常會為了我們的健康幫點小忙,比如讓你看不清某個人,以及讓你怎麼都想不起某段記憶,我可以大膽地說,這些並不是病理上的單純遺忘,而是你的大腦刻意地擦去這段記憶,這和選擇性失憶非常地像。”
秋逸不吱聲,咬著下唇,竟然會覺得緊張。手心裡出了冷汗,喝了口水,杯子卻隨著手而顫抖。
醫生繼續說,“我說了,大腦會幫我們一些小忙,讓我們忘記那些不願記得的事情或人或物,但大腦也經常會幫一些倒忙,比如你剛剛特意強調的地名:拉斯維加斯。你的大腦在不斷地暗示,這個地方發生過什麼,這個地方對你很重要,只是你一直未曾發現這是種暗示罷了。”
秋逸慢慢地說道:“也許吧。”
*
每週兩次,秋逸都要去醫生那兒複診。
大多數時候都沒有聊太多有關病情的話題,像他說的那樣,只是兩個朋友談談心。
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到第五週。
聖誕節這天,南京下了場小雪,紛紛揚揚慢慢飄落,極小極小的一片,不仔細看便會消失。
大街上裹著各色羽絨服的人們縮著頭快步趕著路。車輛來往,還未堆積的雪便化作了一灘灘泥水。
她只穿了件羊絨大衣,下面一條僅僅90D的打底褲,走了沒多時,雪地靴竟有些溼了。
她打了電話說不能去複診,隨手攔了輛計程車。
車內的空氣溫暖卻渾濁,她聞了想吐,掏了支菸點上,又給司機發了一支。
“小姐這麼年輕就吸菸?”司機接過煙,有些詫異。
秋逸微微一挑眉,“年紀輕就不能吸菸?”
果然是說不通,司機沒了下文。
車子發動起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