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看天色,嘆了一聲:“晦氣,今兒個出門的時候就說是不宜出行,這還沒到半路上就要落雨,再在衙裡陪半天堂,這條老命也要去了一半。”
“聽說這次可不是縣令老爺召喚我們,而是刺史大人,是不是要加稅啊?”又有人猜測道。
“不見得。這該收的稅都收了,他們還想怎麼樣?當今天子聖明,就是打突厥人那會兒也沒有加賦稅,現在國泰民安地更不可能。”先前跟於若山說話的老者說道。
“可我聽說最後官府修繕碼頭,用了大量的勞力,還在碼頭附近蓋了不少的倉庫,是不是讓我們出勞力啊?”馬上就有人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別看這年頭通訊不發達,可有些小道訊息就跟長了翅膀似的,想躲都躲不開。
“那可不行”
一名里正立即搖頭:“在河邊修碼頭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拿不到工錢還要自備乾糧,我要答應了,回村後那些鄉親還不吐口唾沫湦子把我淹死?”
“別說得那麼邪乎,真的要你做你還敢不錯?難道你以為縣太爺的板子比不過你家婆娘的唾沫湦子威力大?”又一名里正開玩笑道。
“你們吶,”
於若山搖搖頭:“一個個淨瞎吵吵,還不知道什麼事情,現在費那個力氣幹什麼?再不快走兩步就要被淋成落湯雞了。”
老頭的話不幸言中,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大雨滂沱而下,幸好眾人都拿著傘,走的雖然辛苦了些,卻不至於像於若山所說的淋成落湯雞。
就在他來快到縣城門口的時候,一個個臉色都變了,只見三、四個衙役戴著斗笠、披著蓑衣站在門口正向這邊張望呢。
“於、於老哥,這是不是刺史大人派人來抓我們了?”一名里正膽子小,戰戰兢兢地問道。
於若山也覺得奇怪,搖搖頭道:“這不至於吧?我們又沒抗稅抗租,哪裡用得著驚動那些差爺們到城門口候著,再說要是抓人的話,直接上門就是了,都是本鄉本土的,大黑天不點燈籠都摸得到門。”
“很可能是誘捕。”那位里正聯想的倒是挺豐富的。
於若山可不是沒有見識的鄉老兒,好歹他的大兒子也在衙門當差,聞言啐了一口道:“就你我這點兒份量也值得人家誘捕?還真看得起自己”
說話間,眾人已經來到城門口,那為首的一名衙役已經看清他們的面目,迎上前來大聲道:“你們怎麼才過來,害得我們等了一個來時辰。”
於若山微微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些衙役還真是等自己一行人的,當下從驢上出溜下來道:“嘿喲,這不是李爺嗎?剛才沒看清楚,您怎麼有空到城門遛達了?”
這衙役名叫李維,和於若山認識,也認識他的大兒子,不過聽到於若山的話,腦門上也是黑線充盈……這誰會揀著個大雨天跑城門口來遛達,那不是發賤嗎?
“於老爺子,你客氣了,是刺史大人吩咐我們來這兒恭迎諸位的,城裡已經給諸位準備好了下榻之處,請跟我來。”李維客客氣氣地說道……這是上面的吩咐,一定不要惡形惡像地跟這些里正們說話,而且要安頓好他們,這讓一向習慣於在里正們跟前裝大爺的衙役們無比的鬱悶,只是上峰的命令他們沒膽子不聽,頂著風雨在這兒等了半天才見到人來,還得陪著笑臉,這種感覺倒是挺新鮮的。
看到這些平日鼻孔朝上的大爺們突然轉了性似的賠起小心來,里正們既覺得新鮮,也覺得惶恐,只得跟他們進城,只是這回有坐騎的只能牽著走,他們可不敢人家給了個笑臉自己就當爺了。走了幾百米,於若山覺得有些不對,牽著驢湊到李維跟前道:“李爺,這好像不是去衙門的路吧?”
“我說過要帶你們去衙門嗎?”李維面無表情地道。
“呃……那是去什麼地方?”於若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