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鬆鬆的環住她。她的身體好像是會透風的。涼風鑽來鑽去,在他的臂彎間。
“今天這個日子,要哭你就在外面哭個夠,你不能回家哭。”他說。懷裡的身子顫了一下。他知道她聽進去了。而且她就是這麼想的。“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你就這麼點兒出息麼?”
屹湘仰起臉來。
亞寧看到她眼裡去。看到她下巴動了下,那顆痣也顫了下,讓她的面孔,終於又有了生氣。他嘴角一翹,說:“不是就想知道,她會是什麼人、她為什麼不要你?這麼努力,不是就想有相見的一天,讓她知道,她不要你是錯的?”
她乾乾的嘴唇,乾的像陳舊的紅綢布,隨時會裂開。
她掙了一下。
他沒鬆開,反而緊了下手臂。兩人的距離貼的緊緊的,他身上的熱傳過來,讓她麻木的身體有了點知覺的同時,也喚起了她的意識。
她再掙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氣,卻仍然沒有能掙開,她臉漲紅了,“董亞寧!”
他點了下頭,俯身下來,在她耳邊,輕聲說:“你做到了。”
她身子一震。
“你做到了。”他又重複了一遍這話。這句話說出來,空蕩蕩的心房裡,飄著的是那薄薄的苦澀的空氣,那空氣在膨脹、膨脹……脹的他難受。她推開他的手,漸漸的抓住了他腰間的襯衫,闆闆正正的襯衫,被她的揪扯變了形。他低頭,看她那因為緊握而慘白的關節。
耳邊似乎有那帶著鹹味的喊聲、伴著海浪和海風。
“我要成功!”
“我要變成最亮的星星!”
“我要他們後悔……”
聲嘶力竭的,喊到喉嚨發不出聲,再痛哭。
哭到沒力氣。
哭到他的衣衫被浸透,哭到他的心都被醃過了,哭到他怕、怕到不知所措、怕到什麼都能答應她只要她不再哭……
屹湘眼睛紅了。
她猛的推開亞寧,向後退去。
董亞寧看著她轉身,跑進了雨中。腳步凌亂但方向準確。
“要不要攔著她?”李晉不知何時出現在董亞寧身後。
董亞寧沒有動,看著她上了車,說:“你上車,跟著她。幫她甩掉尾巴。”她的那輛小車在雨瀑中像一朵飄搖的銀色小花,飄走了。速度並不快。他的車子也跟上去了,接著,是另一輛黑色車子。他哼了一聲,對著身後鉤了鉤手指。
一會兒的工夫,滕洛爾站到他旁邊。
“看了多久的好戲了?”董亞寧淡聲問。
“沒多久。我們也剛出來。”滕洛爾說。
董亞寧看她一眼,又看了看隔著玻璃,正在打電話、遠遠對他點頭算作打招呼的粟茂茂——洛爾不像平時見了他,臉上沒有好顏色不說還總是帶著一副刻薄乃至刻毒的語氣。
“我們去逛街。”滕洛爾說。咳了一下,有什麼想問,又忍住了,總算是笑了一下,說:“那我走了。”
董亞寧嗯了一聲算作回應。他懶洋洋的擺著手臂,毫無預兆的轉身,只消幾步、就將離他們不遠的站在的一個穿著灰色細條紋襯衫的男子卡住脖子一把摁在了玻璃牆上。
滕洛爾驚叫。
“說,你是什麼人?”董亞寧手勁兒極大,這一卡,對方呼吸困難,臉迅速漲紅了,一時沒有說出話來,他的手又加了分力氣,“說!鬼鬼祟祟的跟在這裡,什麼人?”
滕洛爾眼見著平時跟在董亞寧左右的人上來了幾個,領頭的皮三對著她做了個手勢,她只好後退,也聽不清那人在對著董亞寧說了什麼,就見董亞寧鬆了下手,眉頭皺緊,臉黑的很。
“亞寧哥這樣兒,跟黑社會似的……”粟茂茂嘟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