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蜜月之行從杭州開始,夫妻二人帶了嘉樹在杭州小住了七八日,昔年曾一起去過的地方,今日又再一次重溫,卻全然都是不一樣的滋味。
斷橋猶在,明月依舊,他們在西湖的夜色裡乘船夜遊,就像是那一年那一夜。
他吻了她,對她說,珠兒,留在我身邊,做我的人。
傅竟行一如那夜一般低頭吻她:“珠兒,我們一輩子不要分開。”
他沒有說生生世世,來生來世。
他終究還是愛她至深,連她將來生許給了渠鳳池,都默默的容忍接受。
掌珠心性聰慧,又怎會不知他的這般包容,她畢竟是他的妻子,可她的心裡,卻也永遠給鳳池留了方寸之地。
“好,我們這輩子,永遠不要分開。”
她的額頭抵在他的額上,他的手掌撫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以天地為證。”
她的唇角揚起來,“以星月為證。”
七個月後,她在香港經過艱難的產程,生下一個小小可愛的女兒。
傅竟行為女兒取了一個名字,傅清許。
問渠那得清如許。
而渠鳳池,他就是這世上最至情至性,最澄澈乾淨的那一個人。
就算有一日,這世上的人全都忘卻他,他的粉絲,愛慕他的那些人,甚至她和傅竟行……
卻還有清許會幫他們記著,用這一筆一劃,橫平豎直下來的方方正正的兩個字,永遠永遠的記著。
掌珠母女出院之後,傅竟行卻也悄然去國外做了一個小手術。
因為她身體終是有虧損的緣故,生女兒的時候,頗是一番驚險,手術途中她忽然昏迷驚厥,搶救了三次,傅竟行只覺得,那一日是他畢生的噩夢,他再不要再經歷一次。
有了嘉樹和清許,對於他們夫妻來說已經足矣。
父母知道了他的決定之後,也沒有反對,他很感激他們,沒有因為他是長子,傅家的掌舵者,就給他和掌珠更多的壓力。
清許快一歲的時候,傅太太去了,她病逝的時候沒有閉上眼,一直看著窗臺上的蘭花。
他們知道她在盼著什麼,可終究還是抱憾離開了。
衛子琛一直沒有訊息,所有人都逐漸的相信,他是真的喪生在那一場大火中了。
梵音斷續有訊息傳回來,據說,她嫁給了衛子琛的大哥,也據說,那只是流言。
傅太太下葬的時候,有人到墓前送來一株蘭花,傅竟行曾派人去追問送花的人是誰,可卻沒有任何結果。
掌珠唏噓了很久,總是和傅竟行說起當日在加州,梵音和衛子琛之間的種種,她多想他們倆能在一起,可如今卻是天人永隔。
傅清許蹣跚學步會開口學話的時候,傅竟行和掌珠又一次帶她去了香港。
那是繁花似錦的春日,滿塘的荷葉接天無窮碧,清許留著乖巧的童花頭,在池塘邊歪歪扭扭的走路。
掌珠摩挲著他的墓碑,墓碑上的他有著最柔軟的頭髮,和最溫柔的一雙琥珀色眼睛。
傅竟行抱了女兒過來,風把清許的劉海吹起來,她稚嫩的童音跟著母親一起念。
“渠——鳳——池——”
掌珠起身,捏了捏她的小臉:“清許,來……”
她將女兒從傅竟行懷中抱出來,要她站在鳳池的墓碑前,傅竟行轉過身去,走到一邊的亭子下,他聽到妻子的聲音婉轉響起,然後是女兒稚氣的童聲。
“鳳池爸爸——”
傅竟行曾對她說,等將來女兒長大了,嫁人生子,就可以給鳳池承續香火,他們百年之後,也不用擔心鳳池會孤苦無依。
掌珠眨了眨眼,淚痕半乾:“鳳池,我很幸福,你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