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討叛亂,天下服從;衰弱的時候,五霸為天子征討,諸侯也順從;土地被割削的時候,在內能自守備,在外還有親附,社稷得以儲存。所以秦朝強盛的時候,繁法嚴刑,天下震驚;等到它衰弱的時候,百姓怨恨,天下背叛。周朝的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合乎根本大道,因而傳國一千多年不斷絕。而秦朝則是本末皆失,所以不能長久。由此看來,安定和危亡的綱紀相距太遠了!俗話說‘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過去的經驗教訓不忘記,就是以後做事的借鑑)。因此君子治理國家,考察於上古的歷史,驗證以當代的情況,還要透過人事加以檢驗,從而瞭解興盛衰亡的規律,詳知謀略和形勢是否合宜,做到取捨有序,變化適時,所以歷時長久,國家安定。
秦孝公佔據了殽山和函谷關的險固地勢,擁有雍州的土地,君臣牢固防守,窺伺著周朝王室以圖奪取政權,心懷席捲天下、包舉宇內的意圖,有著囊括四海、併吞八方的雄心。那時候,商君輔佐他,對內建立法令制度,致力於農耕和紡織,修治防守和攻戰的器械裝置,對外實行連衡,挑起諸侯之間的爭鬥,於是秦國人僅以舉手之勞就取得了西河以外的土地。
孝公死後,惠王、武王繼承原有的基業,遵循孝公留下來的策略,向南兼併了漢中,向西奪得了巴、蜀,向東割取了肥沃的土地,佔據了險要的郡縣。諸侯害怕了,舉行盟會來商議削弱秦國,不吝惜珍奇的器物、貴重的財寶和肥美的土地,用來招請天下賢士,實行合縱,締約結交,互相聯合,結成一體。在這個時候,齊國有孟嘗君,趙國有平原君,楚國有春申君,魏國有信陵君。這四君子,個個明智忠信,寬仁愛人,尊重賢士,重用能人,他們結約合縱,拆散連橫,聚合起韓、魏、燕、楚、齊、趙、宋、衛、中山等國的眾多軍隊。這時候六國的謀士有甯越、徐尚、蘇秦、杜赫這些人給他們謀劃,有齊明、周最、陳軫、昭滑、樓緩、翟景、蘇厲、樂毅這些人為他們溝通各國的意見,有吳起、孫臏、帶佗、倪良、王廖、田忌、廉頗、趙奢這些人為他們統率軍隊。他們曾經憑著十倍於秦國的土地,用上百萬的軍隊,去攻打函谷關進攻秦國。秦國敞開關門把敵人放進來打,九國的軍隊卻退縮奔逃,不敢前進。秦國沒有損失一枝箭、丟一個箭頭的耗費,各國諸侯就已經疲睏不堪了。因此合縱離散了,盟約解除了,爭著割讓地盤以侍奉秦國。這就使得秦國有充足的力量利用各國疲睏的機會去制服他們,追逐敗逃之敵,殺人上百萬,屍體遍地;鮮血流成河,可以漂起盾牌。秦國乘著有利的形勢,控制了天下,切割諸侯土地,使得強國請求歸服,弱國入秦朝拜。王位傳到孝文王、莊襄王,他們在位的時間很短,國家沒有什麼大事。
到了秦始皇,繼承了六代先人留下來的功業,舉起長鞭駕馭各國,吞併東周、西周,滅亡諸侯,登臨皇帝之位,統一了整個天下,用刑罰殘酷統治全國,聲威震動四海。又向南奪取了百越的土地,改設成桂林、象郡。百越的君長低著頭,繫上脖頸,把性命交付給秦國官吏。於是派蒙恬在北方修築長城戌守邊防,驅趕匈奴使它後退七百多里,匈奴人不敢南下牧馬,六國之士不敢張弓報仇。於是廢棄了先王的治國之道,焚燬了百家的書籍著作,對百姓實行愚民政策。拆毀名城,殺戮豪傑,收繳天下兵器,聚集到咸陽,銷燬兵刃,熔化樂器,用它們做成十二尊銅人,以削弱百姓的反抗力量。然後據守華山當作城牆,憑藉黃河當作壕溝,上據萬丈高城,下臨無底深溝,以此作為堅固的屏障。有優秀的將領、強勁的弓弩把守著險關要塞,有忠信的大臣,又有精銳的部隊,擺開了銳利武器,誰人能奈我何?天下已經安定。秦始皇的心理,以為關中那樣堅固,有如千里長的銅鑄城牆,是子子孫孫作帝王的萬世基業。
始皇死後,他的餘威仍然震懾著風俗各異的邊遠地區。陳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