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知天高地厚而已。
這種人只要嚇上一嚇,便現了原形。
——卻沒想到,此時他沒把人嚇到,反倒被她言語擠兌。
“我怎麼了?”姚守寧也不懼他。
她在幻境之中,親眼見到過柳並舟捨身護城的壯舉,也知道外祖父此時忍耐的苦心。
她記得柳並舟的話:不能改變歷史。
柳並舟礙於時間,有些話無法解釋,但她卻不能容忍外祖父受這樣的冤屈。
“僅憑一句傳聞猜測,便大加指責。”她偏了下頭,說道:
“明明洪災是因白陵江而起,我看您的架勢,怎麼好像覺得這是我外祖父的罪過呢?”
“神都西城許多百姓無屋無衣無糧,這與我們姚家又有什麼關係?”姚守寧笑了笑:
“我爹只是六品兵馬司指揮使而已,十年都沒有升職,這種大事,自有朝中大臣處理,我外祖父只是南昭一個不入仕的儒生而已,怎麼能擔得起這種職責?”
她聲音清脆,縱使心中生氣,但語氣卻越發不疾不徐,將怒火壓制在心裡。
姚婉寧在身後聽著妹妹的話,既覺得欣慰,又覺得鬆了口氣——自己可能已經身懷有孕,她有預感,孩子出生之日,可能便是自己的死期。
她命不久矣,而姚守寧則在成長。
到時爹孃縱使失去了她這個女兒,好在還有一個更乖巧的女兒承歡膝下,也不至於太過心痛。
想到這裡,姚婉寧不免又有些慶幸起自己的疾病:正因為她自小有病,對於她‘活不了多久’這樣一個訊息,恐怕家裡人都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她有些歡喜,又覺得失落,深怕被家裡人注意到自己情緒的變化繼而擔憂,連忙含淚低下了頭去。
她卻沒有注意到,在她落淚的剎那,站在她身後的那個高大的陰影動了動,下意識的伸手過來,試圖碰她臉頰,想將她臉上的淚珠拭去。
“就是!”
一道清朗的男聲接著應了一句。
踏水聲中,巷道之中有一道身影走了出來。
“景隨——”柳氏一見青年面容,便喊了一聲。
溫景隨衝她微微一笑,接著目光從姚守寧身上一掃而過。
少女梳了雙髻,發黑如墨,有幾縷纏在臂間的長髮被雨水浸溼,泛著幽幽光澤。
面對四面八方的非議,她挺身而出,護持長輩。
這樣的姚守寧令他更加心動,但也讓他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在逐漸拉大——她在成長、在變化,但這個過程他沒有參與。
溫景隨忍下心中的苦澀,轉頭看向宮中來使時,目光變得銳利:
“這位大人,據我所知,北城兵馬司指揮姚翝姚大人自年後一直在衙門當值——”
馮振也非普通人。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被兩個晚輩言語夾擊。
一個仗著年少未及笄,一個仗著還未有功名沒入仕,試圖以言語搏擊他,將他造出的‘勢’破去。
如果他仍自恃自己身份,不肯反擊,今日說不定要出醜於這兩個晚輩手裡。
想到這裡,他不等溫景隨說完,便立即打斷了他的話:
“你是誰?”
溫景隨被他打斷,也不氣惱,當即雙手作揖,態度不卑不亢:
“晚生姓溫,乃是溫慶哲之子,溫景隨。”
“溫慶哲?”馮振是鎮魔司首領。
鎮魔司掌控神都城中最新、最快的訊息,對城中大小官員的身份、背景及來歷都一清二楚。
像溫景隨這樣年少而成名的才子,他自然清楚是誰。
他甚至知道溫慶哲是誰——一個古板不知變通的七品小官,不知天高地厚惹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