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已是梅子黃熟、濃綠滿眼的梅雨季節了。
三天了,殿外的侍衛有不減反增跡象,她暗暗嘆氣,楚楠忻到底想怎麼樣?忽然寂靜的殿中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謝朝華抬頭看去,是喜兒。
“小姐。”喜兒舊日的稱呼讓謝朝華有些恍惚,轉眼看見喜兒的身後還跟著巧蓮,只是她站在外頭,並未走近來。
“小姐受苦了。”喜兒說了一句,眼睛就紅了,“先生放心,太子雖然也吃了點苦,不過如今一切都安好,奴婢與桂嬤嬤會照顧他的。”
這一刻,謝朝華心裡也有些泛酸,百感交集,無從說起。
“喜兒,你今日來我這裡做什麼呢?”謝朝華問,她被軟禁多日,從未有人踏入宮門,而喜兒在此時出現,自然不可能是偶然。
喜兒微微一笑,平靜地說:“小姐還記得嗎?您的小時候,最喜歡喜兒給您梳頭了,如今就讓奴婢再給您梳一次頭吧。”
謝朝華心中微微一動,點點頭,“好的。”
梳妝檯前,喜兒仔細地給謝朝華梳著頭。
她的動作緩慢而輕柔,輕聲說:“其實娘娘當日出嫁的時候雖然那樣的絕情,可喜兒知道,她其實一直是想陪著公主的,卻沒料到卻被公主親手推了出來,她……”喜兒有些說不下去,語聲哽咽,但是,她沒有哭。
謝朝華從鏡子中看見門外的巧蓮時而不時朝裡張望,她正想出聲,卻聽喜兒突然大聲道:“小姐為什麼不答應陛下留在他的身邊呢?當日您可是答應娘娘要替她照顧太子的,難道您放心讓太子一個人待在這宮裡頭嗎?”
謝朝華先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然後從鏡中看見喜兒的表情,以及外頭巧蓮的舉動,心中亮如明鏡。
她故意微微嘆氣,“喜兒,我留著宮裡算什麼呢?沒名沒分的。”
喜兒微微一愣,隨即一笑,收起梳子將它放進梳妝檯上的盒子裡,“陛下對您的心意,喜兒可都是看在眼裡的,娘娘當日也與先生您提過不是嗎?先生您再好好想想吧。”
謝朝華點了點頭,嘆息一聲,說了句:“承兒還小啊……”
“是啊,小姐,太子就託付給您了。”喜兒這句話說得鄭重。
喜兒告辭離去後,謝朝華坐在梳妝檯前狀似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才伸手做似隨意地將那適才開啟的盒子關上,手裡卻多了個紙團……
六月二十八日。
大戰初定,群臣們正在金鑾殿中為如何處置譚氏餘孽大大爭論不休的時候,寧壽宮突起大火,夏日天乾物燥,火勢一起來,燒得十分厲害,整個皇宮都亂成了一團。
而謝朝華卻跟著一名小侍秘密地轉出宮門,那裡早有一駕馬車在等候著,車裡則有一位令她感到意外的人在等候著,竟然是多日不見的青桐。
“姑娘,快上車。”青桐焦急的臉上夾雜著一抹欣喜。
謝朝華回頭抬眼望了望那火光沖天的閣宇,毫不猶豫地鑽進了車廂。
馬車飛一般地奔跑著,“我們從水路取道汜水,然後離開樓南。”青桐簡潔地將計劃告知了謝朝華。
謝朝華點頭,出城怕是來不及,楚楠忻應該很快就能察覺。
水路是最快捷穩妥的辦法,她很快換上了青桐早就為她準備好的男裝衣裳,將頭髮打散,弄得有些凌亂,將五官遮去了一半,帶上斗笠。
就快要到渡口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馬車過於招搖,謝朝華與青桐便下了車,自行往渡口走去。
只見渡口停著好幾艘船,岸上行人往來熱鬧,她們很快就混入了人群之中。
正要上船,忽然就騎來了一隊人馬。謝朝華與青桐對看一眼,將斗笠壓得更低了些。
“奉上頭指令,前來捉拿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