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朝華不禁訝異,睜開眼,坐起身,“蘇先生屈駕前來,有何指教?”
她委實沒想到第一個來的人會是蘇瑾年。只見他身上的青衣帶著些灰塵,臉上不怎麼幹淨,像是急著趕路的樣子,難得看見一貫從容的他也有說話風塵僕僕的一面。
蘇瑾年笑,很淡的笑容,以往的蘇瑾年雖然也十分淡漠,卻是很真實的存在,可如今眼前的蘇瑾年,卻給了謝朝華一種飄渺虛無的感覺,彷彿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娘娘……已經落葬了,自然現在這形勢是入不了皇陵的了……不過想想,人都死了,哪裡不過也只佔方寸之地罷了……她其實也不想百年之後與楚楠忻葬在一個皇陵裡的吧……”他神情越發地疏淡了。
他的語氣極其溫潤,謝朝華心思湧動,未加思索脫口就道:“你與阿容……你們……”
“我們?”蘇瑾年笑,“又從哪裡來的我們呢?娘娘是娘娘,瑾年是瑾年。”
謝朝華盯著他看,從他疏淡的臉上卻讀不到一絲波瀾。
“瑾年今天來此,倒是想替譚大人問謝小姐一句話。”蘇瑾年突然略微提高了聲音。
“什麼?”謝朝華挑眉問。
“楚楠忻的玉璽放在哪裡了?”
謝朝華怔了怔,一時反應不過來。沒有答話。
第六十一章 逃脫
謝朝華還沒反應過來蘇瑾年的話的時候,蘇瑾年卻笑了,“謝小姐是想說不知道玉璽在哪裡?明人眼前不說暗話,如今外頭兩軍對壘,哪一方都拿不出傳國玉璽來,名不正言不順的。”
謝朝華微微琢磨就聽出這話裡的矛盾來了,問:“陛下都站在餘將軍那邊了,還要什麼名正言順?”
蘇瑾年眨了眨眼,“既然當日城樓上的陛下可以假冒,如今又怎能斷定餘將軍那裡的陛下就是真龍天子呢?”
謝朝華心中一緊,卻是冷笑,“樓南的百官可真‘明辨是非’。”林胥說話的捨身成仁,難道到了那群百官眼裡便只成了做戲不成?當天說話的情形,稍有頭腦的都能看出其中的玄機。
蘇瑾年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明辨是非是需要時間的。”
他接著道:“餘東暉狼子野心,早有圖謀。令人假扮陛下,企圖誣陷譚相,然後便能名正言順地攻取大昭。”
原來如此,謝朝華有些愕然,有時候你還真不得不承認老話有老話的理兒,薑還是老的辣。
那老狐狸幾句話就將形勢扭轉,他在朝堂混跡多年,如何會不瞭解這些個官員一個個都是見風使舵的高手,他只是給了那些百官一個冠名堂皇的觀望藉口。
勝者為王敗者寇,真相在政治中從來都不重要。
謝朝華終於明白為什麼蘇瑾年剛才提到了傳國玉璽,活人的話都不可信只能依靠一個死物辨別真偽,想想真是有些諷刺。
只是這玉璽的下落為何來問她?
楚楠忻難道沒有將玉璽帶在身邊?照說這個可能性很小,只是若真是如此,那便可以解釋為什麼自己這幾天遭受說話的“待遇”了。畢竟出事前的時候,只有自己與林胥一直在楚楠忻的身旁,他們有理由懷疑自己。
謝朝華問:“太子現在如何?”
“謝小姐放心,太子是樓南的儲君,豈有照料不周的道理。”
謝朝華抬手將垂下的頭髮捋到耳後,看來太子承眼下是無近憂。譚家到底還不敢做得太出格,聽蘇瑾年話裡的意思,是打算扶年幼的太子登基。
皇后剛剛離世,太子年幼,扶太子登基,譚氏就可以掌控朝政,還能得一個賢臣的美名,比謀朝篡位來得穩妥多了。
“至於國璽,如此貴重東西的下落,又豈是朝華一個外人所能知曉的?”
蘇瑾年卻笑了,略微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