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這滾燙的水溫。
全身都這麼冷,只有掌心這點溫度,是真實的。
似乎只過了很短的時間,一道人影從遠處飛奔而來,越過他身邊,只停了短短一秒,死死地瞪著他,沒有說任何話,就衝進了那扇門。
接到軍部急召,心急如焚匆匆而來的風駐安。
低下頭,沒有敢向老爹解釋什麼,澈蘇靜靜地繼續坐在那裡。
沒過幾分鐘,又一道人影飛奔而來,充滿詫異地匆匆瞥了他一眼,也一樣快步走進了那扇門。
原碧海。
澈蘇手裡的茶水慢慢變溫,再一點點變涼,依然沒有等來不遠處那扇門重新開啟。
不過,他不著急。
因為他知道,那扇門總有開啟的時候,而其實,門後的結果呼之欲出,張牙舞爪地獰笑逼近,不應該有別的可能。
手中的茶水終於變得冰冷,溫柔甜美的女秘書重新送上了一杯水。嫋嫋的水汽中,他貪戀地摩挲著那細膩瓷質傳遞來的溫暖,思緒飄得很遠。
漸漸模糊的視線中,有很多人的臉依次浮現,在記憶的塵埃裡變得清晰。心裡的刺痛和悲傷一點點散去,他眉眼中淡淡的悲慼換成了恬靜。
霍爾莊園住了十幾年的小屋裡,燈光下微笑回首的老爹;陽光下的植物園裡,一邊玩著油汙的零件,一邊笑嘻嘻給老爹送水的自己。
密閉的競技廳操控間裡,茫然無知地拼命比賽,耳中卻忽然傳來弗恩殿下那認真威嚴的話語。忐忑不安地跪伏在那些人腳下,不遠處,蘭斯溫和的目光一直在追隨自己。
奢華寧靜的皇太子殿下寢宮裡,每晚上抿嘴笑著送來西點盤的艾莎;總是板著臉、古板地默默關心他衣食起居的老總管大人。
郊外的白色小樓中,默默在深夜裡聽著粉紅色小機甲發音、淚流滿面的媽媽。苗圃裡,獻寶一樣捧過來遊戲機、眼巴巴看著他的年邁外公……
還有南卓,帶著狡黠又懶散的笑容,兇巴巴和他鬥了一路。十年後,他終究還是再一次遇見他,親手把他擄回了聯邦,促成命運在他自己面前緩緩解開謎題。
還有那個人……溫柔又霸道、笨拙又聰明、不愛說話、卻也曾連篇累牘對他敞開心扉的弗恩殿下,啊,不,現在是帝國的陛下大人了呢。
第一次見面時,他仰起頭看著那個男子時,那人英俊冷漠、多疑無情。
傲慢寡恩的他用一頓鞭子拉開了他們之間的相識;再後來,他漸漸柔軟、漸漸深情,也曾和他共臥一床、也曾和他並肩戰鬥,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他含笑說“和你在一起,我不想輕易放棄”,在誤會他叛變時,他依然肯放下驕傲,用盡全力想要接他回去。
而自己,也曾在酷刑加身、地獄沉淪時,一遍遍呼喚他的名字,以做無望的慰藉。
一開始用嘶啞的喉嚨,再後來……在心裡。
弗恩,弗恩……你曾經是那樣優秀而驕傲,想要讓這個帝國在你的帶領下,走向更美好更燦爛的光明。我不會讓你走偏的,我也絕不會讓你因為我,變成一個你原本不該變成的人。
微微嘆息一聲,他黑亮的眼中漸漸溼潤,嘴角卻有溫柔笑意。
過往中,原來竟有那麼多前塵往事,那麼多人疼愛他、對他好的人。還有那麼多可以遠遠抵消傷害和痛楚的記憶。
不知多久,恍惚中的他,終於捕捉到身側那扇門開啟的微弱聲音。
安靜地站起身,他清瘦的身影站得筆直。沒有哀傷,沒有對未來的驚懼,他似乎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把什麼都想得清清楚楚。
輕輕放下手中早已冰冷的水杯,他重新走進那扇門。
眼光微轉,他看到了同樣從費舍星上傳來的另一塊畫面,上面的年輕男人死死看著他,眼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