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朝鮮、緬甸、琉球這一類藩屬。雖然日本、波斯這種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外藩”的國家,也胡嚕包括在裡邊,但總的來說,“會同四譯館”只是一個接待藩屬使節、而且還是較低階的使節的地方。
這種地方,拿來接待“友邦”的高階將領,似乎不大合適。
再者說了,“會同四譯館”下邊。以國別分館。把“杜司令官”塞到哪個分館裡呢?“暹羅館”還是“蘇祿館”呢?反正沒有“美利堅館”。
最後。請示過關貝勒之後,禮部決定,滿足杜立德的要求,只將其視為“候任”的一等男爵。如此,杜立德之“進京受爵”,就多了一層“等候陛見”的意思,於是,杜司令官和丁提督一起。結伴住進了冰盞衚衕的賢良寺。
前文有過介紹,賢良寺原是雍正朝的老怡親王允祥的別邸,精緻清潔,四圍幽靜;另外,賢良寺靠近紫禁城的東華門,入宮方便,後來便成為專門接待進京覲見的封疆大吏的公館。
這個地方,關卓凡住過,左宗棠住過,安排杜立德入住此地。算是“禮遇甚隆”,十分之給面子了。
杜立德固然大為滿意。丁汝昌也算意外之喜。提督雖然是從一品,但清末的武職不值錢,從一品的提督,要受從二品的巡撫的節制;甚至,被藩、臬壓著,也是尋常事。提督入京陛見,身上如果沒有其他的兼職,是沒有資格入住賢良寺的。這樣說起來,丁汝昌倒是沾了杜立德的光。
安頓下來之後,杜立德可沒閒在亭臺館榭之中,而是立馬就拿著新制的“手本”和“名刺”——同中國官員的一模一樣,穿著黑色燕尾服,戴著圓頂禮帽,由翎頂輝煌的丁提督陪著,施施然出門“拜客”了。
杜立德一共拜會了這麼幾位中國官員:恭王、關卓凡、朱鳳標、文祥、萬青藜、曹毓瑛、郭嵩燾。
關卓凡和杜立德算是“戰友”,杜立德“進京受爵”之幕前幕後,都由關卓凡一手操縱,杜將軍拜訪關貝勒,不過走個過場——當然,借見面的機會,叮囑一番,把“相關工作做得再細一點”,也是必要的。
其他幾位拜訪的物件的選擇,都有講究。
恭王和關卓凡併為首輔,同時主管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文祥兼著總理各國事務大臣。郭嵩燾是“顧問委員會”的“主任委員”。杜立德雖不肯自居外交使節,但他的事情,在中國畢竟屬於“洋務”的範疇,而中國的“洋務”,在中央層面,由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和“顧問委員會”負責。拜訪首輔,是禮貌;拜訪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和“顧問委員會”的主事者,則扣著“洋務”,算是題中應有之義。
曹毓瑛是兵部尚書,杜立德是現役軍職,拜訪中國的兵部堂官,“單位對口”,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朱鳳標是武英殿大學士,萬青藜是禮部尚書,杜立德拜訪這兩位,可就匪夷所思了。
朱鳳標和萬青藜本人,更是大大出乎意料。
可負責通知此事的軍機章京帶過來的理由卻令人無法反對:杜立德“進京受爵”,主其事者正是禮部,當事人拜訪“接待單位”的“主管領導”,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萬青藜瞠目以對。
朱鳳標也曉得了為什麼自己要和洋鬼子會面了:禮部“管部”的大學士,正是他朱中堂。
這個彆扭啊!
雙方會面,該如何見禮呢?還有,都說些啥好呢?——對了,不管說啥,不都是“雞同鴨講”嗎?我們可聽不懂洋文啊!
都無妨的。先說見禮。洋人見禮,都興拉手,咱們不興這個,就作個揖好了——咱們作揖,洋人鞠躬——看,禮節上面簡單得很。
再有,聽不懂洋文沒有關係,同行的丁提督會說洋文,他可以充當通譯。至於說什麼,不過是“今天的天氣呵呵呵”,路上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