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微一激盪,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下心底的浮念。
偏晴雯仍不自覺,左右扭動身體朝他探身過去。她在病中,頭髮只是簡單挽起,因為水溶來得急,晴雯甚至沒時間穿上見客的大衣裳,身上僅披了一件月白的夾襖,裡面穿著家居服。手一動,便露出一大截蓮藕似雪白的手腕,衣領被動作帶得微微敞開,隱約看得見脖子下的一片面板,光潔細膩,室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暗香浮動起來。
“多謝你來看我。”晴雯仰著頭對他說話。
水溶眼神微閃,鼻尖像聞到了一股撩動人心的夜來香,再開口聲音有幾分黯啞:“你何必同我客套,小未婚妻生病了,於情於理我都該來看看她。”
晴雯總覺得他嘴角的笑意有幾分古怪,卻不知緣由,她聽完水溶的回答,便又靠回迎枕上。卻聽得水溶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嘆息,似乎是惋惜,又似乎是意猶未盡……
晴雯一下子捂住領口,瞬間恍然大悟,一張俏臉騰地染上紅暈,瞧著氣色卻好多了。她惱羞成怒啐了水溶一口:“好不要臉……”
“我來看你,反倒惹來你的閒氣,”水溶得意地戲謔一笑,“不過我瞧著,你倒是高興居多……”
他在袖子裡摸了摸,掏出一個首飾盒,遞給晴雯,道:“開啟看看。”
晴雯強忍著羞澀,伸手飛快接過木匣子,開啟看,從中拿起一支栩栩如生的白玉雕刻成的梅花發笄。晴雯不禁抬頭疑惑地看水溶,水溶含笑慢慢解釋道:“這是給你及笄的禮物。之前那支梅花簪我已經處理了,我毀了你一根簪子,自然賠你一根發笄。”
“收好了,別再丟了。”水溶收斂了臉色緩緩說道,沒有給晴雯拒絕的理由,站起來說道,“耽擱許久了,我該走了。原本定親後我該避嫌的,大長公主對我寬宥,我也應該體諒她的一片苦心。我不多打擾你,你好好休息。”
“其他事情,別多想。萬事有我。”他又摸了把晴雯的髮髻這才離開。
這是水溶第二次說這句話,晴雯怔怔地握緊手中的發笄,出神地回想有關水溶的一切……
真的要嫁給他嗎?摸摸自己的心,其實她還是很不確定,但是那種無緣無故的不安和恐懼似乎消退了幾分。晴雯握著發笄,把身體縮排錦被之中,冥冥之中,她似乎曾經聽到另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對她說:“別擔心,萬事有我。”
他是誰呢?晴雯想得頭痛,卻沒有絲毫記憶。
估計是她昨晚做了亂七八糟的夢吧。晴雯微微失笑,身體尚虛弱,又沉沉睡過去。這麼好幾日,等她大好時,京城的白天已經變得越來越長,黑夜越來越短。周芷抱怨晴雯錯過了好幾回賞花宴,不過如今她也定親了,不大外出,反倒越發憋悶了,時常給晴雯寫信箋,聊些女孩家的閒事。
晴雯寫好給她的回信,對雙琴說:“送信的時候,把這盆六月雪一起送過去,剛好快開花了。”雙琴笑著應了。
明天就是晴雯的及笄日,晚膳後大長公主把孫女留了下來,看著她的小臉,一臉複雜:“你真是越來越像你母親了。”她手輕顫落在晴雯的臉上,緩緩拂過。
祖母的聲音有點哽咽:“長大了,長大了,這麼快就及笄了,就可以出嫁了。”晴雯似乎隱約看見祖母眼中一閃而過的淚光。
晴雯把頭顱輕輕埋進祖母懷中,依戀地蹭了蹭臉頰:“我一輩子都不出嫁,陪著祖母。”
“祖母的傻丫頭哦……”一聲長長蒼老的嘆息。
在不知不覺中,祖母也老了,在她沒有意識中,祖母似乎不再是初見時那個氣勢凜然、風韻猶存的美人,她身上的氣息在慢慢流失。這種氣,很玄乎,看不見,摸不著,但晴雯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它的逝去,以不可挽留的速度。
辦完晴雯的及笄,祖母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