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召來老管家,命他給那位無辜喪命的小廝好好收斂,又問他家裡是否有親人,另外給了個一百兩的銀封子。
他今天的精神狀態一直很飽滿,興致上來了便問老管家:“之前賈府送來的人安頓妥當了嗎?”
“小廝們安排在前院,幾個丫鬟都安排在後院,我讓林嬤嬤先領她們熟悉下環境,也認一認林府的規矩。一切還等老爺的吩咐。”老管家年輕時服侍林如海的父親,林父過世了,他就繼續服侍林如海,一輩子忠心耿耿,雖然如今年紀大了,腦筋仍十分清楚。他估摸著自己腿腳不便,已經在培養自己的兒子,將來接替他的位子,繼續為林家效力。
林如海對自己的老管家十分滿意,想了想便說:“我這會正閒著,你把那些人都帶到堂屋,我和你一起看看。”
老管家應了聲諾,就退了出去安排。
這廂晴雯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林府後院,彼時周瑞家等人都還未起床。她裝作剛醒來的模樣,把被子疊好便拿著柳條沾點鹽粒刷牙。也就是像賈府和林府這樣的富豪人家,連僕人們都可以用鹽粒刷牙,普通百姓哪裡有這等待遇。
晴雯把自己收拾乾淨了,便聽見院子裡逐漸有人走動的聲響。
喳喳撲稜撲稜地飛了進屋,落在窗臺上。晴雯從荷包裡抓了把碎米餵它,手指責怪地點了下它的小腦門:“昨晚半夜又跑哪去浪了?”
喳喳得意洋洋地叫了一聲,抬起左腳給晴雯看,似乎在向她領功。晴雯取下它腳上的小竹筒,樂得不行:“行啊你,長本事了,連信鴿的活你也能幹。你真是不知道在替誰賣命了。小東西,你到底知不知道誰在養著你啊?”
晴雯抽出竹筒裡的紙條,看了兩眼,便悄悄撕碎,浸泡在木盆裡的洗臉水中。喳喳低著頭安靜地啄米粒,頭頂的一小撮呆毛一晃一晃的,晴雯眼中含笑望了它一眼,拍拍手出了房門去廚房拎食盒。
她還未走出院子,便見林嬤嬤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幾個拎食盒的小丫鬟。晴雯連忙有眼色地上前接了過來。
林嬤嬤朝也走出房門的周瑞家說道:“今天的早膳我已經帶過來了。等吃過飯,老爺要見你們。”
“瞧我一時睡過頭了,還勞煩林嬤嬤一大早走一趟,”周瑞家親熱地笑,“一會我就帶著丫鬟們去拜見林姑爺。”
林嬤嬤威嚴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周瑞家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臉上頓時有點訕訕。
林如海在堂屋見了這些賈府派來的僕人,一一看過後,又交給老管傢俱體安排下去,轉眼便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小姑娘。
他愣了一下,不過畢竟久居官場,這點涵養還是有的,知道水溶那個部門規矩大,慣常喜歡神出鬼沒,他便按捺下心中的波瀾,面色平靜地問晴雯有何特長,往日在賈府都做些什麼活。
晴雯態度恭敬地一一回答,又說:“我是奉了林姑娘的命令,特意替她來照看林姑爺的身體。姑爺身體不適,林姑娘身在賈府也是日夜憂心。”
林如海想起幼小離家的女兒,眼中不禁浮現一層哀慼,高漲了一早上的興致一下子沒了,有些意興闌珊地說道:“你既然識字,就先在書房伺候吧。”
老管家見林如海沒有精神,也怕他身體受不住,連忙接過了下面的工作,把人都安排妥當,讓他們各自上崗。
晴雯低頭悄悄用餘光望了林如海一眼,只見他早已不年輕的臉上帶著落寂,身形佝僂地轉身回了後堂。其實他如今不到四十歲,早年更是玉樹臨風、面如冠玉,這才被皇帝欽點為探花郎。只是多年百病纏身,孃胎里根子又弱,這才越發蒼老了。
晴雯皺了皺眉頭,但願他能活得久一點,林如海只要活著一日,林黛玉才能安穩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