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屋,不准她出來。得知李嬤嬤昨天來家裡大鬧了一場,她又是後悔又是氣憤。她怪自己做事不謹慎,卻連累了家人被人看輕,只是她這會便是悔得腸子都青了也無濟於事。她不知該恨那些碎嘴的婆子,還是該怨自己太過魯莽。
李囍終於放下手中的煙桿,嘶啞著聲音問道:“眼看我閨女就要過門了,這門親事,你怎麼看?”
李肅連忙舔著臉討好地笑道:“還能怎麼著,當然是照舊,我們不都早商量好了,中秋一過,就給兩個孩子把婚事辦了。我知道你捨不得孩子,你放心,石榴去了我家,我們夫妻倆一定把她當做自個閨女看。”
李旺家忍不住嚷了一句:“昨個兒親家母可是好大的威風,親家公您可別說當做自個親閨女的話了,我怕我家石榴當不得這頂高帽!”
李肅臉上一陣青白交錯:“瞧你這話說的……”
“沒規矩,長輩說話容你插嘴了!”李囍厲聲喝道。李旺家卻聽出來他語氣裡並沒有阻止的意思,她得意一笑。
“伯父,您能聽小子一言嗎?”一直沉默的李貴,突然開口不急不緩地吐出一句話。
李囍抬起額頭,睜大了有些昏黃的眼珠子,盯著他年輕不禁風霜的臉龐,到底沒有和他動氣,冷冷說道:“你說吧。”
李貴站起身,拱手作揖,曼聲道:“人無信不立,這門親事既然定下來,小子和小子的父母便都不會輕易毀約。我母親愛子深切,昨天一事根源總歸在我身上,今日,我和我父親是特意來賠罪的。您要如何怪罪,我都會心甘情願一一接受,這是我身為人子沒有及時勸誡長輩的過錯。至於這樁婚事,還請伯父按照原先的約定,將石榴嫁到我家。”說完,他深深彎下腰,對著李囍拜了下去。
石榴的哥哥李旺臉上露出讚賞的表情,李囍雖沒有說話,卻讓李旺把李貴扶起來。
李旺握著李貴的胳膊笑道:“我們兩家都是姓李,祖輩又是一個村的,何必如此多禮,”他轉頭對妻子說道,“你去沏茶。沒眼色的,客人來了這麼久,也不上茶。”
說完,他又對著李肅父子道了聲失禮。廳堂裡剛剛十分僵硬的氣氛頓時鬆弛了下來。
李旺家的暗暗一撇嘴,到底是手腳麻利地出了大堂,端了茶盤又回來了。
裡屋的石榴卻坐不住了,她越想越恨,又是氣又是惱,氣父親和哥哥沒幾句話便倒戈了,又氣那李貴油嘴滑舌,慣會忽悠人。她想也沒想,掀開裡屋和大堂之間相隔的厚簾子,閃身出現在眾人面前。
她一臉似笑非笑地拿眼盯著李貴的臉:“你憑著幾句話,就妄想把昨天的事情翻篇,”她啐了一口,“是你們想得太美,還是把我石榴看得太低了。”
李囍大怒,呵斥了一聲:“你鬧什麼,快進去。”
李旺家的連忙去扯石榴,要把她推進裡間。石榴撲騰了幾下,不肯進去,高聲嚷道:“你不是孝子嗎,你說話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你是不是也聽信了流言,覺得我石榴沒人可嫁了是嗎?我告訴你……”李旺家的怕小姑子再說出什麼驚人的話,嚇得連忙捂住她的嘴。李旺家的到底是幹慣了活計,硬是把石榴摁回裡屋。
石榴一路被拖曳著,還不忘轉頭惡狠狠地瞪了李貴一眼。
李貴見狀嘆了口氣,對李囍說道:“伯父,我有個懇請,能否讓我和石榴私下說兩句話。”
李囍被石榴鬧了個沒臉,這會覺得自家有理都變成沒理了,見李貴是個規矩人,又覺得萬一他能把石榴掰回來,便有點訕訕地點頭同意了。
李貴掀了簾子進到裡間,石榴正直愣愣對著窗戶坐著,挺直的脊背像一棵倔強的寒松。李旺家的搓了搓手,便退了出去,留下他們兩人說話。
廳堂裡一陣靜悄悄的,眾人都支著耳朵聽裡屋的動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