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你娘也是長歌樓的舊人。鳳凰遊最初現世,就是在長歌樓的書閣之中。」暮子吟說完這幾話忽而陷入沉默,在內心躊躇著,考慮要不要問出那個問題。誰知少年眼眸明亮,先他問道:「暮叔叔,我娘叫燕燕,你認識麼。」
微風扶柳,青嫩的柳尖順著暮子吟深邃的眼角劃過。一隻錦鯉忽而從池中躍出,驚起一朵雪浪。他身軀猛然震住的一刻,被賀北迅速捕捉到。
暮子吟的眼眸裡倘若燃著一簇小火,目光炙燙起來,指腹微微摩挲過手中那支緊握的玉簫簫身,掌心生出汗來。
少年清朗淨潤的聲音似亙古鐘鳴般又從他耳邊傳來,每一個字都很戳心:「暮叔叔會不會認識我娘,如果認識那還真是好巧。不過長歌樓弟子三千,就算是同師門也不一定會認識。」賀北瞧著暮子吟臉上的神情千變萬化,心裡默默有了數。
暮子吟終是點頭:「是耳熟。」
緊接著,暮子吟的目光掠過賀北食指上的金戒。
「你還玩傀儡?」
賀北裝作訝然:「什麼都逃不過暮叔叔的眼睛。」
傀儡術最初也是從蕪疆開始流傳的,暮子吟一眼識破他金戒的玄機所在,並不奇怪。
傀儡術要想修煉好,除卻驚人的天賦與頭腦,還要承受魂絲植入心臟時被牽引的異感,以及再也無法解除的羈絆。
賀北掩飾道:「只是普通魂絲,能夠牽引的一些小玩意兒而已,不算得什麼厲害。」
暮子吟點頭,語句裡含有教導的意思:「嗯,還是要注意分寸。」
傀儡術在正派裡過于敏感,暮子吟將話題撇開:「關於雲頂之巔目前的形式,你怎麼看?」
「我只是局外人,我能看到的形式也不過是門主無能,左右護法對鼎而立。我覺得,倒是不如早分家。否則爭來爭去,最後要是讓別人坐享了漁翁之利可就不好了,嗯暮叔叔,我只是隨便說說。」
賀北最後的無辜神色將自己看似隨口一說的建議撇的一乾二淨。
暮子吟反倒更加認真起來:「暮煙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既然她這次送我這麼一個大禮,我確實也該好好回敬她一下。還有銀溯,你熟悉麼?他的確不簡單,想要僅僅拿捏穩他,很難。」
賀北輕笑:「熟也不熟吧,我也沒有完全將他看透。他最近倒是與北府的可君姑娘走的很近。可君姑娘也不是簡單的人呢。」
「是的。都說女子不如男,可君姑娘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她與差不多大,武功品階卻與我相差不多。」從暮子吟提起可君的態度來看,他對可君是頗為賞識的。
賀北忽而興奮道:「暮叔叔,給你一分大禮。」
暮子吟疑惑起來:「嗯?」
賀北往暮子吟掌心放置一塊令牌。金銅色令牌上面所深刻的「溯」字格外刺眼。
暮子吟立馬領會賀北的意思,賀北當真是給他一份大禮。
賀北解釋:「這令牌是銀溯的替身之物,從不離身。那夜丟在城郊破廟,你現在也有機會去揭穿他的真面目。」他將語氣轉換成玩笑的意味:「暮叔叔要是想換銀辰來當這個城主也不是不可。」
暮子吟目光幽深起來:「養一個銀辰跟養一個銀硯有何區別。」
賀北明白暮子吟話裡的意思,如果他是暮子吟,也會選擇銀溯。
暮子吟直問:「那麼,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賀北同樣直白:「也沒什麼。如若這份大禮能讓我們成為某一階段的朋友,是值得的,朋友之間,禮大禮小並無所謂,伸手便是幫忙。我們總要有再相見的時候,最起碼,下一次相見,我們還是朋友。」
暮子吟覺得,似乎賀北才是所有人裡讓他最猜不透的一個。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