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淡而細緻,彎彎的直要入到鬢裡,像畫上去的一般,其實不僅這眉,她現在整個人都像是畫裡出來的,生動,溼潤,鮮豔動人。
直到腳步聲消失到很遠,葉靈眉才敢將眼睛緩緩張開。自己在一張很大的床上,青紗靜垂,燭光透進來,顯得有些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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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床很大,卻只有一個玉枕,一床簡單的素色被衾,想是他不時休憩所用。她的身上,仍裹著那件黑色大氅,裡面未著寸縷。
靈眉伏在玉枕上,身子又疼又疲憊,今次他要她要的太多,也太用力,以至於現在,她都感覺他好像還在她身體裡面一樣。
他方才就是這樣佔有的她,而自己的身體,已經向又一個男人臣服。將臉兒埋在單子裡,這樣的認知讓她羞愧無比,也只有現在,在這獨處的片刻,才會承認吧。原本冰涼的玉枕被手心捂熱了,靈眉同時感到一種從心底深處湧上來的、席捲到指端末梢的迷惘和矛盾。
外間又傳來腳步聲,她急忙的收拾好情緒,來人卻在帳外停住了。
“小姐,”聲音有些熟悉,直到又喚了一聲,靈眉才記起來是誰,淺淺應了一聲,“嗯。”
“奴婢來服侍小姐更衣。”
一琴頭兒低垂,水紋一樣的青紗帳靜靜垂著,半晌兒沒有聲響。她是淮西王身邊服侍的老人兒了,最守這府裡的規矩,也明白帳子裡的這位,起起伏伏,是個什麼地位,當下她不做聲,她也就靜靜等著,沒有半分聲響。
靜了半刻,裡間方細細的道,“讓石青來。”
“石青就在外頭,”一琴忙道,“她還小,奴婢帶著點兒,方學的快些。”
靈眉便不再堅持。
周奉聽到訊息,木立片刻,指著五兒,“你說甚麼,再說一遍。”
五兒滿頭是汗,不得以,又重複了一遍,“方才小的看的清清楚楚,她,她已經被淮西王府的人接走了。”
不可能。周奉在心裡道,“或許,你看錯了。”
“沒有,小的沒有。”五兒連忙喊,脫嘴而出,“是淮西王爺的馬從郡王府出來,夫人她,她就在上頭!”
怎麼會?!周奉背在身後的手指,捏的緊緊的,屋子裡除了他,還有貞良、紫煙,底下還跪著自己的小廝,萬萬的不能失態,但他的眼睛,已遲疑著看向貞良。一面將五兒揮退,一面問道,“你們那日去,是怎麼說的?”
貞良亦有些木木的,微頓一下回道,“說的好好的,過幾日,就將她接回來。怎麼會又……”
貞良一向賢良忠厚,周奉深信她,但那日在寺院裡,二人明明說的好好的,眼見靈眉對自己的心意,也十分誠懇,他坐到椅上,不知該疑惑誰。
這時候紫煙道,“她雖說是說的好好的,架不住王爺又去哄勸。看吧,此番她回去,定要封個長史少史——更何況,她又豈是那貞烈的人?”
“放肆!”周奉勃然大怒,咄的站起,想說甚麼,卻終是胸口起伏了幾下,轉身揚長而去。
周府花園轉角的花閣子裡。周奉坐在椅上,身心一片空白。去周府之前,二人在這裡耳鬢廝磨的情景依稀,他站起身,走到床榻邊,這屋子裡門窗緊閉,甚是昏暗,輕紗靜垂,幽幽的光線下,紗帳上彷彿一個窈窕的暗影,周奉心中一動,未及思索,手指已將床帳掀開,卻哪裡有什麼人影,不過是窗前的銅燈映下來的影罷了。床上居然還餘有一方絲帕,他撿起來,放到鼻端,盈盈的暗香。
不禁要暗笑自己的心痴。這一份痴心從何而起,不得而知,又要了到哪處?或許正如那紫煙所言,她不過是一個水性的女子罷了,但捫心自問,自己又有什麼立場去責備於伊?
靜靜的站立許久,將一轉身,見到銅鏡裡的自己。周奉頓一驚,那是他嗎?曾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