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睡,這會兒英俊的臉上透著沉沉的疲憊,已是累極。
他緩緩闔上眼。
空氣裡似乎還有她的味道,微甜,又酸,像是一場無疾而終的夢……
——
佟旭東的葬禮在三天後。
他生前親戚之間走動的不多,所以過來弔唁的人很少,還有一些是原來交好的朋友。
林煙作為他的未婚妻,站在靈堂前,穿著肅穆的黑色連衣裙,髮間彆著一朵白花,面容憔悴,身體瘦弱,就像塵世間已經凋零的花瓣,落在地上,已經沒有了生息。
這幾天林煙很難熬。那房子裡到處都是佟旭東的身影。她開門走進去,下一秒就聽到有人說“阿煙,回來了”;她轉個身,也能看到他忙碌的背影,還回頭衝她笑;就連早上依舊能聞到廚房飄出來的小米粥清香,她恍恍惚惚走過去,經常會脫口而出喚道,旭東……
可從來沒有人回應,對著空蕩的房間,林煙無聲哭泣。
那雙鞋她拿回來的時候,上面還沾著他的血。林煙洗了一個下午,才認真清洗乾淨。可這雙鞋她這輩子都不會再穿,林煙將它擺在門口,每天看著,每天懺悔,像苦行僧每日必做的功課。
好像只有如此,她才好受一點。
這些對林煙而言都不是最難熬的,最最煎熬的,是珍珠每天追著她要爸爸。
爸爸……她去哪兒弄個爸爸給小丫頭呀?
昨天她不得不告訴珍珠,說爸爸死了。可那麼小的人哪裡知道死的定義。她懵懵懂懂地問,媽媽,什麼是死啊?林煙再也忍不住,抱著珍珠哭泣,淚水滴滴答答,像是雨。珍珠什麼都還不懂,只知道媽媽哭了。軟軟的小手幫林煙擦淚,她還說,媽媽別哭,我幫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林煙心好痛啊……
她的罪孽好重!
珍珠今天也穿著黑色的小裙子,娃娃頭別在耳後,梳的整整齊齊。到靈堂的時候,她忽的緊緊抓住林煙,“媽媽,我怕。”她怕漫天漫地單調的黑白色。林煙抱著她,淚水又忍不住掉下來,“珍珠,我們去看看爸爸,好不好?”
水晶棺裡,佟旭東就安靜地躺在那兒,面容安詳,只是再也睜不開眼,再也不會動。
隔著棺木,珍珠重重喊了聲爸爸,她很興奮。可是裡面的人再也不會有回應了。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珍珠很著急,手拍著上面,爸爸、爸爸的喊。但她親愛的爸爸,再也回不來了……
林煙痛哭流涕。她一哭,珍珠也哭了,口中喊著爸爸,爸爸,又軟軟地求林煙:“媽媽,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小嘴扁著,小手胡亂擦著眼淚,讓人心疼。
林煙更加痛苦,心如刀絞似的疼。
她好恨自己,好恨啊!
如果可以,她寧願死的那個是她……
珍珠哭累了,歪在林煙懷裡,卻還在哽咽地說要爸爸。林煙心裡痛苦不堪,卻又不知該怎麼安慰,她自己也是狼狽的要命!樓下的李姐最先過來幫忙。見孃兒倆都哭成個淚人,李姐嘆了一聲,將珍珠抱到靈堂後面的休息室哄她睡覺。
林煙道謝,李姐嘆氣:“樓上樓下別這麼客氣,何況上回我順手帶了珍珠一晚上,你那個親戚就送那麼重的禮過來……”——李姐口中說的禮是佟旭東出事那晚寧則遠讓人送過去的。林煙也是第二天去接珍珠的時候才看到,很貴重,她根本還不起。
這會兒聽李姐提起這件事,林煙默然無言。
佟旭東的事她原本也不想要寧則遠幫忙的,可大概是蝨子多了不癢,再加上寧則遠這幾天沒有出現,都是他的律師跟林煙在聯絡,林煙心下稍安,只想著什麼時候把錢還給他。
想到錢,林煙忍不住嘆氣。
靈堂里人來人往,下午的時候,秦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