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去也頗為驚悚。
他忽然感到後脊處陣陣酥麻,覺得似乎有人注視著自己,目光寒可入骨,帶有些許怨氣,甚至是一種詛咒,恐懼瞬間籠罩著自己。
他壯著膽子側目相視,轉頭之際,額頭碰到個圓滾滾的物件,不覺中將此物推出寸許,在血水中帶起一串猙獰漣漪。
此物在水面上打轉,復又停了下來,只見一張森白死麵仍然注視著自己,脖頸處斷痕醒目,僅剩一顆頭顱浮在水面上。
此頭珠飾華貴,凌亂得插掛在烏黑長髮間,髮鬢鬆動,面目橫飛,五官揉在一起,卻也隱約可辨,顯得甚為熟悉,赫然便是一顆女子俏首,死的不明所以的幽鸞其人。
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小陌嚇得差點沒叫出聲來,若不是自己為求活命想出這麼個餿主意,幽鸞又怎會無辜喪命?琉璃館到九曲橋少說也有幾里水路,此頭落水時小陌是眼看著它脫離了仙綾束縛,決計不會看錯。而它竟然沿著奔流渠水一路尾隨,於九曲橋處再續前緣,簡直巧合得如鬼似魅,任誰肯信?
小陌從未殺人,此人卻因他而死,事中機緣難以名說。幽鸞仍是怒視著小陌的方向,眼中瞳仁渙散,充滿了絕望與無助,悲悲慼慼,悽悽慘慘。
小陌胸中五味雜陳,他雖不信鬼神,卻難免問心有愧,覺得對她不住,故而央求道:“姑奶奶,不要這麼看我好不好,再看……再看你也是死人一個,還能活了不成?你若是死不瞑目,非要找人報仇雪恨的話,便去找醉雲閣的老闆娘和那個馱著什麼佛的死胖子罷,你的死可與老子沒有半點淵源。”
他忙著撇清關係,但看到幽鸞白得如蛆蟲般的肌膚時,胃中略有不適,自欺欺人得閉上了雙眼,暗道:“這蘭桂坊的金花頭牌果然名副其實,竟真的只剩下個頭顱來……不過話又說回來,老子和幽鸞卻實有緣,分別了也怪可惜的。反正老子也需要一顆人頭,拿了旁人的固然容易,卻不是死在自己的劍下,著實沒有成就之感。你死也死了,還是因我而死,便幫老子一回,到時老子入了鹽幫,定會給你燒香燒紙,你下輩子投胎就做我的小老婆罷,誰讓老子的大老婆已經有了人選呢!”
他奮力得掙扎,始終保持著頭部露出水面。身後重劍令他不斷下沉,他就這樣在水中撲騰著,顯得頗為吃力,而腳下怎麼也找不到方才那具屍體,口中因此嗆進去不少血水。
他屏住呼吸,伸手將幽鸞長髮撩起,露出了一張浮腫鬼面,眼睛兀自瞪著自己,彷彿在宣洩心中憤恨一般。
小陌不禁暗道:“姑奶奶,小老婆已經不錯了,您還挑三揀四的,就您現在這副尊容,辟邪尚可,老子收了你都是做了善事。”
他將幽鸞長髮拉入水中,反手系在腰帶中央。他整個人浸在水裡,渠水微寒,隱約刺激著感官,渾噩的神經逐漸繃緊,小陌忽然碰觸到襦裙一角,似乎想到了什麼,身子不禁一震。
他記得二人於臨華殿紛紛墜下,正是以腰際襦裙牽引,才不至被渠水衝散。襦裙既然仍在腰間纏繞,料來月宮仙子並未漂遠,必在這石橋之下。只是她已身中劇毒,這一夜蹉跎,不知是生是死。
他將裙襬拉出水面,紗裙斷處絲絲連連兀自埋在屍堆之間,他遊將過去,推開如堤浮殍,四下裡尋找起來。忽見白衣勝雪,陷於粘稠血漿之內,是如此得扎眼,如此得不協調。
小陌心下一凚,暗道:“賊婆娘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死了罷?”他將仙子從腐肉中拉出,見她一身白衣溼透了裹緊婀娜身姿,顯得苗條而不失豐腴。蒼白的臉上依然罩著面紗,眉頭舒緩,雙目微閉,睫毛隱約顫抖著,已是不省人事,但尚且還有一口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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