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他倆相互看了對方一眼,異口同聲地問:“你是怎麼回事?”
“你先說!”胡楊命令的口吻。
“那個,上週小昭到我家玩,我老婆給他看了我們家的相簿。人家傾心你,所以就有了今天的飯局。”
“那你事先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我是想先告訴你來著,我老婆不讓。再說了,我告訴你了,你還能來嗎?”梧桐很不滿意。
“哦,我忘了,你們家不是你做主。算了,不跟你計較。”
“好了,我問你,你是不是心裡有人了?”他今天的表現不在狀態,有情況。
“……”
“誰喜歡薔薇?我記得蘇悅荷喜歡的可是玫瑰。”梧桐不肯罷休,繼續追問。
聽到“蘇悅荷”這個名字,胡楊的臉就沉了下來。梧桐知道這個名字是他的禁忌,但是時間過了這麼久,他還這副死樣子,他真想把他摁進水裡,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小昭人不錯的,最關鍵是工作也穩定,又是江灣戶口。其他的我不多說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他們倆以前是同學,畢業後又分在同一個單位,認識的時間已經超過十年。他知道,梧桐說這些話的出發點是好的,為他著想。換作以前,他也許會贊成他的觀點,並且積極應對這種變相的相親方式。但是現在,他想,先要和白露有一個結果。
電話接通,聽得白露一聲軟綿綿地“喂。”
他心一緊,聲音有些許顫抖:“白露,你怎麼了?”
白露躺在床上,痛經讓她很不舒服,小腹一陣又一陣冷痛,捂著暖水袋,稍稍好點,額頭佈滿汗珠。
她虛弱地應著:“我肚子痛,一個月一次的那種痛。”
“那,我只跟你說幾句話,然後你好好休息,好不好?”
白露點點頭:“好。”
“好好照顧自己,好不好?”
“好。”
“以後不要喝醉了,好不好?”
“好。”
“我帶你去草原騎馬,好不好?”
“好。”
“我帶你下海潛水,好不好?”
“好。”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胡楊的節奏有些亂了,都不敢大口呼吸。
白露沒有慣性地回答“好”,眼睛有些溼了。他們能在電話裡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卻不敢開口說話。
良久,胡楊沙啞著聲音喚她的名字:“白露。”
“你總是這麼沒誠意地追女朋友嗎?”
誠意?誠意?“怎麼才算有誠意?”他搞不清楚。
“不知道以後就別打電話來了。”
電話結束通話。
他託人在網上買了很多的明信片,背景都是開得燦爛的薔薇花,一朵、兩朵、三朵,淡黃、粉紅、深紅。隔幾天就寄一張。
明信片的背後,只寫著一句話:歲月靜好,溫暖如斯。
白露收到明信片,心裡又一陣唏噓:簡簡單單一句話,就這樣慢慢虜掠她的心。一點一點蠶食。這個人,手段原始而高明。
初生情(二)
白露公司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她隔幾天就會收到明信片。小姑娘們羨慕不已,覺得這年頭寄相片真是太浪漫了;四十歲以上的已婚婦女感慨萬千,回憶當年收情書時的暗流湧動。對待同事們的八卦,她只有一個態度:無可奉告。她很喜歡現在這個樣子,激發起別人的好奇心,卻又吊著。她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最近這陣子,她的情緒一直都很好,以至於見到許永禎,還可以不避嫌地微笑招呼。
週一,白露正忙著的時候,手機響了。電話是胡楊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