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念及此,他逐漸收起了對李信的輕視之心。暗道,若是將此子收入囊中倒是一大助力,但隨即便否定了這個想法。首先這李信是孫承宗舊部,與自己並無情誼瓜葛,加之曹化淳利用李信手中的兩張牌鹹魚翻身,與司禮監已經有著扯不開的千絲萬縷的關係。
再者,這李信自進京以來,楊嗣昌又準備推他進火坑,當替罪羊背黑鍋,就算此子短時間內沒有察覺,早晚也必會知曉,到時候這個仇就算結下了。
楊嗣昌竟然生出了一絲悔意,對於李信此人,絕大多數的情報都來自於劉宇亮託王樸呈給內閣的公文上,雖然這位劉閣老在奏報上對李信避重就輕,在那份公文上卻毫無顧忌,只是其中的偏差,此時此刻,他才深有體會,暗罵劉賊誤我。
戰亂之世,中樞閣臣想坐穩了這個位置,在朝外就必須有得力的干將相輔佐,只有戰事上的節節勝利才是穩坐內閣的不二法門。楊嗣昌的短板便在此處,他提出的“四正六隅”方略,雖然宏闊奈何所託非人,熊文燦經他舉薦總督六省軍務,但是個人才具卻不足以實現他的這一目標。
李信此人若是當真能收歸麾下,加以琢磨必是鋒利的爪牙。
可惜!可惜!可惜!
楊嗣昌心裡一連唸了三個可惜,他十分清楚自己想橫插一腳,已經不可能。
……
內閣大堂,次輔薛國觀推門進屋,抖掉黑色大氅,也都掉了滿身的寒氣。他是次輔,論在內閣中的排位也在楊嗣昌之上,但他隱隱然卻自甘居於楊嗣昌之下。整個內閣,自劉宇亮走後,楊嗣昌雖無首輔之名,卻有首輔之實。
“楊相何其糊塗,城牆那是他能去的地方嗎?”
薛國觀與身後的心腹連連抱怨著。
“看著吧,張老頭轉眼就得上表參他一本,別人避之不及的事,楊相怎麼就靠上去了呢……”
“楊相遭參,對薛相而言,何嘗不是一個機會呢?”
一名青袍官員,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豈料那薛國觀一跺腳,指著那青袍官員斥道:“糊塗話,薛某與楊相本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事萬萬休提。”
青袍官員擰著脖子亢聲辯道:“何為一體?此一番又與薛相何干?”
薛國觀正欲痛斥他目光短淺,不料門外傳來“咯吱咯吱”的踩雪之聲,隨之正堂之門應聲而開,來人卻是司禮監高時明。滿屋子的官員紛紛與其見禮,薛國觀也不例外。
“高公大駕光臨,可是皇上有了旨意?”
高時明哈哈大笑,讚道:“薛相當真神人也!”說罷,一步三搖的走到堂屋正中,伸手在炭火盆子前烤了烤,好驅散滿手的冰涼。這才一回身站定,右臂須揮,趕忙有小太監將一封文書遞上。
“這是皇上硃批的摺子,特命咱家交予楊相,楊相呢?”高時明左顧右盼沒發現楊嗣昌在屋中,他知道這薛國觀與楊嗣昌穿同一條褲子,也不見外,便將此行目的和盤托出。
薛國觀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楊相去了安定門!”
聞言,高時明臉上驟然變色。
“楊相糊塗!”
楊嗣昌與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絕不希望楊嗣昌出現一絲半點的紕漏,他還想效仿當年萬曆朝張居正與馮保內外相輔,那是何等的榮耀與成就,哪怕為此身死之後被開館戮屍也是值得的。
“下官這就去命人將楊相叫回來!”
薛國觀忙接道,高時明一擺手,否定道:“不必,既然去了就不能回來,楊相在那裡也好,勝了還有運籌帷幄之功。”
適才與薛國觀爭辯的青袍官員暗暗冷笑,勝?簡直是天方夜譚。
高時明想了想,又對薛國觀道:“萬歲雷霆震怒,召楊相與薛相去呢,如此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