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說話更怪,還不如原來神神叨叨的好些。”
“別人?不包括你麼?”
沒料到我會這樣反問,丁小太爺明顯愣了愣,隨即撓著後腦勺爽朗一笑:“哈哈,失言失言!我同那些人本也是一路貨,壓根兒沒臉說人家。不過有一點我還是敢拍著胸口大聲說的,我丁濬是怕你小堂,可從來沒嫌棄過你。”
我點點頭:“我知道,你跟其他人不一樣,你是好人。”
“話倒不能這麼說,其他人也未必存了壞心眼兒,大家只是不瞭解你罷了!你看像今晚咱倆這樣談天說笑不是挺好?哎呀,今兒我算是明白一個道理!這人跟人之間有時就是一步進退的疏離,邁出去了海闊天空,原地兒站著,啥也沒有。小堂,別老等著人家邁過來,你也得自己跨出一步去才行。”
這回換我啞然了。實在想不到看似驕縱渾噩的富家小少爺,居然也能有這般透徹世故的領悟,直將我為人的弱點死穴剖了個清楚明白,硬生生將我推到現實裡去面對。
一直以來我習慣把一切看做理所當然,好像師父就該主動撿我回來,師公就該在小一輩裡多心疼我一些,小師叔就該陪著我閒磨牙、許我看他做藥研究針法,師兄弟們就該無視我的念念叨叨時不常過來搭理我一句喊我一聲,所以我的意識裡夫子也好同學們也罷,他們躲著我就是他們不對,是他們少見多怪。
其實師父不說我還是懂的,他對夫子告狀的事兒不痛快,不是為了自己的面子,而是見不得我受委屈,擔心我自此怵了學堂,不能安心念書。另邊廂,師父多少也是為了治我的心病。他明白我嘴碎的毛病是怎麼得來的,心疼我小小年紀坎坷遇多,醫館裡成天見生見死的,生怕我待得久了難免心更冷天真盡失,故此一心要把我往人堆裡送,想借同齡孩子的熱鬧溫暖我的淡漠。可終究,我到底辜負了師父的舐犢之情!
“你怎麼哭了?”
在丁濬的提醒下,我才覺出兩頰上溼溼的,晚風一吹又涼又澀。我不覺得這叫哭,哭都有緣由,我自己都不明白眼淚是怎麼落下來的,便也至多是流淚罷。
見我如此,丁濬一時無措,氣氛又一次凝滯起來。
不知那般枯坐了多久,恍聽得來路上響起腳步聲悉索,丁濬一下子跳起來拼命往我身後藏。我則睜大了眼睛,謹慎地盯視前方。
伴隨一盞明滅的燈火搖曳閃現,黯淡的光暈下映出了師父冷峻的面容,我們兩個小屁孩兒始是鬆了口氣。丁濬更一個腿軟,癱坐在了地上。
師父提起燈籠左右照了我們一下,我瞧見他眉頭似是不滿地皺了皺,旋即伸出手來在我面上揩了下,問我:“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睜眼說瞎話:“害怕!”
師父瞥了眼丁濬,他是真怕死了,忙不迭點頭,稀裡糊塗替我的難為情作了遮掩。估摸師父是信了,遂將燈籠放下擱在我們中間,隨後我聽見他輕嘆了聲,一隻溫暖的大手穿透黑暗落在我頭頂,輕輕地,柔柔地撫摸著。
“回家嗎?”
這是師父第二次問我同樣的問題了,前次我把爹孃處當作家,決絕地說出了放棄。今天不同,山下小鎮上某一處還亮著晦暗燭火的宅子已經是我的家。師父是家人,他問我歸去否,我簡直迫不及待。
忽而,殘存的理智又迴轉靈臺,我納罕地問師父:“丁濬怎麼辦?”
恍惚覺得師父笑了一下,說道:“自然是一道回去。”
“我、我、我……”丁濬又驚又怕,“我不回去,爺爺抓到我一定不肯放過我。”
“丁家的人已經去過醫館一次,不會再去了,如今你躲在醫館最安全。”
丁濬仍舊有些不放心,戰戰兢兢確認:“真的?”
“我們既將你藏在此處,斷沒有再出賣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