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們來說,真實存在的三維空間,對它們來說,就是不存在的。
……所以,什麼才是真實?
她之前的世界,她現在的世界……只要她還能觸控的到,那麼對她來說,就是真實的。
鮮血是紅的,太陽是有溫度的,人的壽命是有限的。
而人死了,也就是死了。
路德維希腦海裡千迴百轉,但對於夏洛克,那不過是短短的一瞬。
還沒等他再次確認懷裡人的生命特徵,他放在她眼睛上的手,就被粗暴地拉了下來。
路德維希遙遙朝樓下望了一眼,目光鎮定,再也看不見絲毫害怕。
隨後,她掙脫開夏洛克的懷抱。
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一點她這個年紀該有的脆弱與恐懼。
她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轉身就往樓下跑去。
夏洛克站在原地,有那麼一秒,他看著自己的手。
隨即,長腿兩步跨過她幾步的距離,在她已經跑到頂樓門口時,一把拉住她。
“你去哪裡?我說了這不是你的錯,你的談判知識接近於無,失敗是必然的結果……”
路德維希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眼眸漆黑。
“我本來是可以抓住他的手的。”
她平靜地說:
“但是,在能抓住他的那一剎那,我猶豫了,因為我發現,我很可能被他一起拉下去……就因為那半秒的猶豫,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從我手裡掉了下去。”
夏洛克目光緊緊地攫住她的臉,敏銳地察覺到,在她身上,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初來時,她站在貝克街門口,拿著他的手機。
她明知手機是他的重要工具,關乎人命,卻依然選擇不去案發現場,把手機還給他。
夏洛克看著她,慢慢地說:“我以為……你不會在乎這些。”
“那就是我突然在乎了。”
夏洛克看著那雙澄亮的眸子,下面的話,突然就有些難以說出口。
“那也不是你的錯……書名,對話,還有從你身上透露的資訊,綜合這一切,他要自殺簡直是擺在面上的事。”
他抿了抿唇,還是開口道:
“但是我不會費心去救一個一心求死的人,我沒有阻止他。”
路德維希盯著兩人緊密交握的雙手,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和諧感湧上心頭。
“這件事我猜到了。”
她甩了甩夏洛克的手,沒有甩開。
“連我都能推出來的事實,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說你一直抓著我的手做什麼?”
夏洛克依然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
他繃著臉:“那你為什麼是這副表情?你為什麼要甩開我的手?我怎麼說都救了你一命……”
而你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我。
路德維希簡直出離了暴躁:
“因為我要下樓啊下樓!想下樓看看現場而已,你一直拉著我不讓我下作甚?難道你晚上打算在十二層樓的樓頂露營嗎?”
給莫名其妙的福爾摩斯先生跪了!
回到演出廳的時候,太陽已經快暗下去了。
和門口的警察遞交了夏洛克的證明,路德維希走進空落落的演出大廳。
一排一排的暗紅色座椅,一條一條暗紅色簾幕。
巨大的彩繪玻璃窗下,竹村安娜獨自坐在觀眾席中央。
暮色四合,人走茶涼。
輕薄到透明的,暗黃色的陽光,抹在她的伶仃的剪影上。
路德維希放輕腳步,走近她,輕聲說:
“上原二郎先生……死了。”
她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