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的庸臣陋吏是太多了,多如牛毛!不能用,也不能全都罷黜了。如今天下太平了,官員們都變得謹小慎微起來,生怕一個過錯就丟掉了烏紗帽,因此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像岑春宣那樣有作為的官兒是越來越少了。”他輕輕嘆息一聲,“不過畢竟這些人是政府根基,要靠他們行使政令……”
李長樂聽皇上這樣殷切勉勵,心裡升起一股暖流,血脈賁張間臉都漲得通紅,多少天來的焦慮、沮喪,蒙在心頭的陰霾一掃而光,想要拜謝皇上的恩遇,一時竟找不出合適的話來。又聽皇上慨嘆吏治艱難,也不禁暗自嘆息,深有感觸的說道:“揚州府有個輕薄少年仿照《陋室銘》作了一篇《陋吏銘》,堪稱當世警言,不知皇上聽過沒有。說的是:官不在高,有場則名。才不在深,有鹽則靈。斯雖陋吏,惟利是馨,絲圓堆案,白色減入秤青。談笑有場商,往來皆灶丁。無須調鶴琴,不離經。無刑餞之聒耳,有酒色之勞形。或借遠公廬,或醉竹西亭。孔子云,何陋之有?這還只是說鹽務的官員,其餘牛鬼蛇神就更是一言難盡了。”
“這種事幾乎每次朝會覲見都要說說。”關續清點頭道,“卻也只是說說而已。翻遍二十四史,吏治平庸的時候多,好的時候卻屈指可數,總歸沒有什麼一治就靈的藥方子。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叫你進來,是議一議恩科的事。前一陣子已經把這事交給熊希齡了,可秉三身兼內閣,政務繁忙,擬考題的事就交給了李鴻藻全權主持,朕先告你一聲,直隸的恩科要提早籌辦,有事便找李鴻藻他們商議著辦。”
“全憑李大人吩咐就是了,臣一定傾力照辦。”
關續清一笑,說道:“說到學術,哪個人及得上李鴻藻?反反覆覆一部《四書》考了幾百年,題都出得重複,李鴻藻偏偏能從中千奇百怪出花樣兒。這次的題和春闈不會差很多,朕命他們出些個選擇題和判斷題,不能都是規規矩矩的八股文,還有數學、物理、化學、西方政治這些題也要適當加點兒,以後分量會漸次加大。你回去發個公告,告知直隸考生們,教育部的公函隨後就到,今年的題也不想著偏、怪、奇、澀,堂堂正正直出直入的出,只怕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意料不到呢!”
李長樂笑著點頭,說道:“這麼著倒好。臣讀四書幾十年了,也可說是韋編三絕,但真要弄險弄怪的編題目難人,未必編派得來的。”
關續清仍是帶著那種莫測高深的笑容,轉了話題說道:“恩科是大事,各地組織得力,就能給國家選出可用之才來,相反則一塊臭肉腥了滿鍋好湯,春闈時山西不就出了一樁事嗎,學政督導不力,致使接連出現多起作弊案,從考生到學政殺的殺,關的關,這股歪風未必能止住。現在不打仗了,可文事武事都不能出亂子,哪個地方出事,就要稽案追究主官責任,朕先給你提個醒,別的地方先不說,你們直隸要提綱掣領,你要記清了,到時候要是出了亂子,可別怪朕不顧君臣之義了。”
“是!”李長樂忙答應道,又試探著問:“直隸有些地方鬧教案,臣恐怕小事變大,便派冀州知府聶春明在直隸各地巡風,可前不久接到肅政廳公函,說正查他貪賄,雖然沒有奪職,他心裡忐忑著未必能盡心辦差,也不能把心思放在這事上。保定知府寶熙精明強幹,所以臣想請皇上聖裁,命寶熙全權辦理。責任攸關,就不至於互相推諉。”
關續清想了想,搖頭道:“朕看寶熙這人,有點精於人事疏於政務的樣子。小事辦得太漂亮,大事就不見得中用。聶春明既然管了這事,無故換人也不好。查他歸查他,用他歸用他,兩者別混為一談。朕已命二阿哥溥德明天啟程去直隸,就便讓他巡視督察就是,也不宜為幾個教匪折騰得如臨大敵。朕倒是關心恩科取士,你要幫著李鴻藻用心選些有用人才上來。也不能一味拿個硬尺子量長短,真正的飽學之士文章倒未必作得好,要讓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