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自是也隨我們走了,”那人回道,在江淵澤走近時疾點了他身上幾處大穴,“淵澤先生武藝高強,我等不得不失禮了,請見諒。”
一個時辰後,押著江淵澤的馬車終於在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停下,江淵澤隨黑衣人緩緩步入大堂,只見一名黑衣錦袍的男子負手背向而立。
“晟陽侯。”他說道。
男子轉過身來,面容剛肅,年逾不惑卻目色明銳如少年,對他拱手道:“孤久仰淵澤先生之名,卻未料竟是年少有為。”
江淵澤似笑非笑地道:“南伯子葵問乎女偊曰:‘子之年長矣,而色若孺子,何也?’曰:‘吾聞道矣。’南伯子葵曰:‘道可得學邪?’曰:‘惡!惡可!子非其人也。’①”
晟陽侯並不介意,只坦然道:“孤自是心不在道。”
江淵澤卻轉而問道:“和陽郡主可安在?”
然而回答他的卻並非晟陽侯,而是從身後傳來的伴隨著細細碎碎腳步聲的少女清澈聲音,“勞先生記掛,我很好。”
江淵澤默然望著眼前的少女,良久不語。不過一個時辰,她已不再是那副憔悴襤褸的落難模樣,甚至亦非淄林山上的衣飾樸素。羽衣華裳加身,步搖玉簪挽發,正是一名郡主該是的模樣。
越青陽卻未看他,而是對晟陽侯道:“王叔,讓我與淵澤先生談談罷。”
晟陽侯目光掠過兩人,微微頷首,步出廳門。
“你有什麼想問我的麼?”
越青陽重新面對江淵澤時,他發現她的臉色一如先前蒼白,這大約是她與昨日唯一共同的模樣了,他心中生出了許些唏噓無奈,只道:“你有什麼想告訴我的?”
越青陽有些好笑,他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討厭,可是隨即口中又蔓上莫名的苦澀來。她定了定神,說道:“我並非永平王之女,實為因‘清君側’而忤逆皇后,被滿門抄斬的虞寧王之女,由晟陽侯夫人所救,替代早夭的永平王之女入宮闈。而晟陽侯亦實為先昭陵太子之子。如此說,你明白了麼?”
江淵澤面上無波無瀾,只道:“明白了,你們想如何?”
“自是希望先生站在我們一邊,”越青陽道,“如今聖上病弱,皇后執掌大權,順者昌逆者亡,有欲登大寶之勢,甚至不惜謀害越氏皇族。能與之抗衡的惟有掌握兵權的晟陽侯,其為我越氏江山之維繫。”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江淵澤依舊無動於衷,“我說過,出仕只為承人之諾,報人之恩。”
“淵澤先生,”她肅容道,“你該明白,我們費盡心思請你來,不會給你選擇的機會。”
“那可有勞郡主費盡心思了。”他不假思索地嘲諷道,隨即卻是微微一怔,心下嘆息,其實他竟然還是在乎的麼。
隨著他這句話,越青陽自再見到他起一直戴著的冷肅的面具似乎有了裂痕,不由低下頭,掩飾自己複雜的神情。
空曠的廳堂一時陷入了沉默中,兩人之間惟有涼風微微掀起衣角起伏。
“對不起。”
又一陣涼風拂面時,似乎同時帶來了她低低的語聲,掠過他的耳邊。
“淵澤先生,你說人於世間總如提線木偶,而我,身上的提線似乎有些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①出自《莊子·大宗師》,翻譯如下:南伯子葵向女偊問道:“你的歲數已經很大了,可是你的容顏卻像孩童,這是什麼緣故呢?”女偊回答:“我得‘道’了。”南伯子葵說:“‘道’可以學習嗎?”女偊回答說:“不!怎麼可以呢!你不是可以學習‘道’的人。”
另外上一章提到的《南華經》就是《莊子》
☆、【壹捌】不信人間有白頭(四)
永德四年的天時,彷彿被詛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