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飛速發展的醫學幫助了那麼多人,為什麼就不能幫助一下她?
真正重要的事情已不是自己是否會因生育而死。在接受江白的求婚和因生育而死兩種選擇之間,現在她覺得前者比後者誘惑力更大。
主要是更美麗。
這個海軍世家需要第五代傳人。她想知道的是:哪怕她因生育而死,她與江白的孩子--無論兒子或是女兒,會不會安全地活下來?更重要的是:她的病會不會遺傳?
市血液病研究所座落在距城二十公里的一條幽靜的山谷裡。計程車跑了四十分鐘,才將她送進這條山谷。
像城裡一樣,一簇簇、一叢叢黃、白、紅色的薔薇花也在這條曲曲折折的山谷柏油路兩旁盛開怒放,但它們比城裡的花朵開放得更有自由,更具野性,因而看起來也更讓人驚心。
一座不大的庭院。薔薇花和一棵棵不大的雪松越過圍牆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鋁合金柵欄門,從院門外一直蔓延到庭院深處。
來就醫的人很少,院裡十分冷清。
她在柵欄門外下車,付了車租,沒有受到門衛的攔阻,就穿過緊閉的大門一側的小門,走了進去。
她已經來過一次,不用別人指點,便徑直走向了研究所大樓。
來前她打了電話。那位名叫起飛的血液學博士正在接診室裡等他。博士三十四、五歲年紀,身高體壯,濃眉大眼,絡腮鬍子,目光炯炯,不像個醫生倒像個武士。
門雖然開著,海韻還是敲了敲。
&ldo;請進!&rdo;醫生說。
海韻進門。
&ldo;博士先生好!&rdo;
大夫一把將膝頭上的一隻猴子推下地,起立,微笑,用洪亮的嗓音說:
&ldo;海韻小姐,請坐!&rdo;
兩人分別落坐。
&ldo;感覺怎麼樣?&rdo;大夫問,同時用他那種大膽、銳利、彷彿要穿透她肉體的目光望著海韻,似乎她不是一個病人而是個標本或試驗物件。
在醫生那似乎對她的軀體一覽無餘的目光下,她的臉忽然有點發窘,但這一刻很快過去了。
在這樣一位醫生面前,你不能不更加大膽。
&ldo;感覺還好。--吃了你的藥,至少沒有什麼不良的副作用。&rdo;她有意用稍大一點聲音說話,用以抗拒心裡正在生出的那一點不安的、類似將要被判決的感覺。
那種被人當做試驗標本的印象正在深化大夫無聲地裂開嘴,笑了。
&ldo;沒有副作用就好。&rdo;他說,&ldo;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服這種藥。如果你不反對,可以繼續服用它。&rdo;
來時積蘊的一腔勇氣回到了她身上。
&ldo;大夫,今天我來,是想向你求教一件事。&rdo;她說,兩眼閃閃發亮。
&ldo;說吧。&rdo;大夫說,&ldo;不要客氣。&rdo;
&ldo;我準備結婚。&rdo;海韻說,她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了,雖然她盡力剋制著,&ldo;我想知道,如果我繼續服藥,--譬如說再吃上半年,我是不是可以生育?&rdo;
大夫的目光漸漸發生變化。她覺得他現在望著的是一個女人而不是一個試驗品了。
&ldo;你成功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五十。就國外的報導看,你一旦結婚生孩子,生和死的機率都是百分之五十。&rdo;
海韻的臉色白而復紅。
&ldo;那就是說,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活下來,並生一個健康的孩子?&rdo;
&ldo;不錯。&rdo;
她停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