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來了。
人嘴兩張皮,上下嘴皮子一開一合,吐出來的話比刀劍更傷人,梅家都把他趕出來了,明芃更嫁不成了,倒不如瞞著她,讓她真以為梅季明死了,一輩子都聽不見他的訊息才好。
明芃半點不知山下事,還拿著畫好的畫交給梅氏去找版畫師傅,拿銅雕出來,有凹有凸,墨色印上去濃淡相宜,拿印好的冊子給她看了,明芃點了頭,真個刊印起來。
梅氏急的嘴裡生了一圈兒泡,這冊子發出去,梅季明豈會不知,若是再來尋了明芃,可不生生叫他給拖累了,他的罪名還未定下,可名聲卻已經臭了,別個捏著他攻訐成王,哪個管他是不是真的附逆,只捏了這個短處,把小墨點兒抹得一塊黑罷了。
一家子粉飾太平,梅氏還特意往紀氏這頭說一回,萬不能把梅季明還活著的訊息透出去,紀氏一聽就點頭應下了:“只當是有緣無份罷。”除了瞞著還能怎麼著,梅季明已經叫除了名,再不是梅家人了,失了宗族,他又是個什麼,難不成還把明芃嫁過去跟他過苦日子不成?
找個寒門顏家也能貼補,可斷不能把女兒嫁給附逆,聖人怪罪下來,誰也擔不起,詹家死的冤不冤?按著戲文裡,那該是六月飛霜的,可擺在眼前有些甚?不過是幾座牌坊而已。
紀氏應下了,還把明洛明沅兩個叫到跟前,特意囑咐一回:“這事兒半個字也不許說出去,把你們院裡的人也看牢了,若是漏出一個字叫我查著了,誰的臉面都不給。”
說著看牢,還特意看一回明洛,明洛微微低了頭,張姨娘嘴碎的毛病,比吃葷還更難改,已經叫她改了一個了,另一個怎麼也禁不住,張姨娘還道:“我這舌頭已經不能碰肉滋味了,還不叫我動動,不如活割了埋到地裡去。”
明芃的事兒她就沒少說,只不敢出院子罷了,明洛趕緊應下來,明沅倒不憂心,連著蘇姨娘那兒也不怕,她出去三年,回來換了一付模樣,行事倒有些章法了,不必明沅去說,早早約束了下人,不許她們往外嚼舌。
紀氏吩咐過,又把明洛看一回,跟著對明沅道:“你幾個姐姐都辦了及笄禮,原也該給你辦,只你爹病在床上,辦這事兒沒的叫人說嘴,只咱們自家人插一回釵便罷了。”
一家子合演一場大戲,除開紀氏明沅幾個,再沒人知道顏連章沒病,連顏連章自個兒都裝不下去了,卻又不能說自個兒前頭是裝病試探,只假作身子一天天好起來,等紀氏拿帕子捂了眼睛“喜極而泣”時,他又拉了紀氏的手,情真意切的道:“外頭世道這樣亂,我這病,倒病的是時候,索性等過了這段日子,再想起復的事兒。”
紀氏自然“深明大義”,聽他一說立時點頭:“老爺說的很是,我原就日夜擔心,如今這番亂,倒把事兒躲了過去,錦衣衛也不上門來了,咱們只過安穩就是好。”
顏連章嘆息幾聲:“只苦了你,叫你平白受許多閒氣。”袁氏黃氏嘴嘴舌舌,紀氏一句也不曾瞞了他,半是訴苦半是委屈的全告訴了顏連章,沒的他裝病,叫她一個人受氣的,顏連章這才有此一說,跟著又告訴紀氏:“江州我還有銀子,這回帶來不過是個零頭,等風聲過去,給你再添些田地,明潼也受了苦了。”
紀氏光訴自個兒的委屈還不算,把明潼的一道說了,她婆婆那付嘴臉,可不就欺她孃家勢弱,顏連章越當官當的大,心胸就越是窄,這番又不是他自個兒想退,心裡原就存著念頭,再叫紀氏避輕就重的一訴,越發看不上鄭家,若不是有個安穩的爵位在,總要叫女兒合離。
顏連章人躺在床上,腦子卻沒歇著,這麼看下來,鹿死誰手還未定論,他看一眼紀氏,說不得往後就是成王登了大位,索性跟大哥家中一向關係和睦,想著便道:“我身子好了,也該給明洛說一門親事,我看,託著大嫂到王妃那兒說一聲,就在那兵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