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告訴他說姨娘想他,叫他站在山水迴廊那樓裡,好叫姨娘遠遠看上一眼,整個清音閣,只瞧得見那一塊天。
“姨娘說了,原在山上總還能見著些紅花綠葉,如今只曉得天氣暖了,半個花骨朵兒都見不著呢。”小丫頭子說得這一句,澄哥兒心思更重上十分,如今再聽姐姐說的,彷彿裡頭別有內情,眼前蒙得一層霧,越發瞧不分明瞭。
明沅好容易等來了喜姑姑,灃哥兒已經睡了,他到夜裡洗了腳往床上去,放下帳子來才垂了頭坦白:“姐姐,我今兒沒寫字。”
明沅掛心著棲月院的事,倒把這個混忘了,刮刮他的鼻子:“作什麼不曾寫?”
灃哥兒見她不發脾氣,好聲好氣的問他,點了手指頭告訴她,他上午玩了跳索百戲,下午摘了花還撈了魚,點著瓷缸裡頭的魚說:“大紅小紅撈了好久。”
一會兒說蟬衣撈魚,一會兒又說玉版編籃子,說到澄哥兒最高興,踢了腿兒說:“二哥哥說了,往後我讀書就是跟他一處的。”
明沅這才想起來,一屋的丫頭婆子,灃哥兒一個男孩卻連父親的面都不曾見過幾回,打小身邊沒個親近的男性,怪不得跟澄哥兒玩叫他樂成這樣子。
“你要高興,日日都去外書房玩上半天,只一條不許再犯,讀書寫字不能偷懶!”明沅拉過他的手,在手掌上輕輕拍一下,灃哥兒嘻的笑了,把頭埋在她腿上,玩了一日乏得很,一沾著枕頭就睡了過去。
明沅熄了屋裡頭燈,坐在外間,手裡捏著繡活,對著燈影怔怔出神,紀氏心裡到底是怎麼個打算,她咬了唇兒半晌也沒紮下一針去,燈心“噼啪”爆響一聲,采菽拿了銀挑子撥兩下,勸道:“姑娘明兒再做罷,四姑娘的生日還有些日子呢。”
明沅確是沒心緒,把繡花擱到針線籮裡,卻半點也沒睡意,她知道自己是乾著急,可還是止不住擔憂,聽見外頭門一響,才要問這時候怎麼有人來,九紅跑進來:“姑姑來了。”
能在小香洲裡稱姑姑的,也只有喜姑姑了,明沅趕緊理了衣裳去迎,喜姑姑已經進來了,她笑眯眯的看看明沅,明沅拉了她坐到羅漢床上:“姑姑怎麼這會子還來,太太那兒不忙了?”
“忙,怎麼不忙,老爺要家來了,事兒多著呢。”喜姑姑滿面是笑,接過明沅遞過來的蜜水,喝了一口潤潤嗓子,春日夜裡的風都帶足了溼氣,叫薰風一吹,她身上的衣裳都跟沾了層薄霧似的。
“那怎麼還非走一回,等姑姑閒了也是一樣。”別的不清楚,可灃哥兒卻還能多留些日子,連紀氏都說尋常不必帶他去棲月院的。
喜姑姑笑著嗔她一眼:“跟我還見外起來了,我若不來,你夜裡可能睡得實?”伸手刮刮她的鼻子:“得啦,也不同你說那虛的,太太自有太太的意思,你只管帶了三少爺,那院裡的東西,能拿點就拿點來。”
明沅聽得這二句,原來那點擔憂立時扔到腦後,嘴角彎起來,笑著捱過去勾住喜姑姑的胳膊:“我知道了,太太心裡肯的,只嘴上不好說明白。”
喜姑姑拍拍她的手:“姑娘打小就看的透,這會兒倒是關心則亂,還能有多少時候,保不齊就能長住啦。”見明沅聽不明白又笑一聲,壓低了聲音告訴她:“說不得,二少爺還是二少爺,只不是東府的二少爺了。”
明沅忽的明白過來,轉頭看向簾子裡頭,咬咬唇兒滿腹疑問的看了喜姑姑一眼,喜姑姑心裡暗歎,捏捏她的手掌:“莫急,再沒這麼容易的。”
荔枝掛果在七月,三四月糯米荔便開了花,顏連章既是要辦聖壽,只等著開了花便用船把荔枝樹運了上京來,京城裡頭也有特派的官員,只等著挖開太液池,好把荔枝樹種進去。
他人雖在穗州,也曉得自個兒這差事,是兩邊閻王打架,輪到他這小鬼遭殃,可他自來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