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傳說中的千年老妖嗎?
確實長見識了。
他總算發現對方其實是個心比天大的二傻子,甚至對自身的能力都一無所知。
這傻子到底怎麼修煉成人的?
小椿還在梳理果子上長出的根莖,冷不防發覺頭頂一空。
那犬妖站起身,拍去衣擺的塵泥,看樣子像是要啟程下山去。
她心裡無端慌張,揮舞著兩條葉片喊:「你去哪兒啊?」
嬴舟用腳草草填滿剛挖的墳坑,「回族裡。」
「既然你對此一概不知,我只好往別處再尋辦法。家中倒是有些學識淵博的長老,或許向他們問一問會有點收穫。」
言罷就利落地告了辭,轉身正欲離開。
小椿看得直著急,連忙叫住他,「啊,等等!」
嬴舟不明所以地回頭時,她一顆苗孤零零地戳在土裡,猶猶豫豫地端起兩片葉子對了對指尖。
「那個,我……」
「我也挺想出山去看看,你如果不麻煩的話,能不能……能不能也帶上我?」
一番話,小椿說得極其緩慢。
到最後聲音輕得幾不可聞。
她明白自己的要求對旁人而言過於唐突,要捎上一株來路不明的樹精,任誰都會覺得是個麻煩。
所以不敢太強求,連用詞都顯得小心翼翼。
因此,若非犬類那般好的耳力,恐怕很難聽清那句「能不能帶上我」。
嬴舟忽然想起之前躲天雷,她曾在一片混亂中說過,作為樹妖是不可離原身太遠的,故而這千數萬年她或許從未走出過白於山。
一個人在那麼長久的時光裡的待在與世隔絕的大山中,是種什麼樣的經歷?
僅僅是淺薄的一構想,便感覺有鋪天蓋地的孤獨席捲而來,頓然不寒而慄。
至少嬴舟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可能會先瘋掉。
轉念又想,到底是害她折損修為,就這般一走了之,人家當然會懷疑他是否一去不復返。
只是一株樹苗而已。
應該也……不會很麻煩吧?
再三斟酌之下,他遲疑地鬆了口:「你這樣的……可以嗎?」
小椿一聽有門,「眼神」瞬間大亮,「可以呀,可以的!」
如今這情形,不可以也得可以!
「橫豎我現在依附於樹苗當中,你只要帶著我的這顆苗,上哪兒都行!」
白櫟巨樹無法撼動,因而走不出山外。
但幼苗應該就不一樣了。
嬴舟覺得這番解釋還算可信,頷首道:「那也好。」
他環顧四野,十指輕輕活動了一番,打算找個什麼東西將她裝起來。
「你等會兒,我給你做個盆。」
小椿立馬點頭如搗蒜。
在對方答應的瞬間她就已心花怒放,聞言自是當仁不讓,頗為大方地砍了一節白櫟的粗枝,替他削去樹皮和多餘的分叉,討好地擱到嬴舟的面前。
「您請用這個。」
他在手上掂了掂,略顯猶豫,「這不是你的本體樹麼?隨意截斷,不要緊嗎?」
後者一擺手,不以為意,「誒,不要緊的。」
「這種粗細的枝椏就好比人族指甲上的倒刺,想削多少削多少——你還要麼?要不要再拿去做點桌椅床榻什麼的,不用和我客氣!」
嬴舟:「……不必了。」
他此後,恐怕有點不太能直視家中的桌椅了。
少年仍舊從掌心化出匕首,他找了塊空地撩袍而坐,挺有耐性地一刀一刀打磨形狀。
小椿伸長了脖子,就眼巴巴地交握著兩片樹葉,期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