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看著像是真要打……”
“真要打就不是什麼公主來了,怎的陛下不親來?”有人哼道,“陛下敢來,我便真信了,他親上陣去督戰,我豁出去這條老命也賣給他,只他敢麼?!”
有人便笑他道:“蘇老九,狄賊什麼勢頭,真來了你頭一個跑的,別在這胡吹了,回去煮你的羊羹罷!”
蘇老九便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老子說真的!”
無人理他,只各自哂笑。
但不管嘴上怎麼說,眾人今日見得南面有公主來,還是當今天子唯一姐姐,又帶著無數望不到尾巴騎兵精銳,還是叫這許多圍觀者生了一二分微弱希望來。
“早間來的那個誰人見到了?穿著甲冑的,聽聞是節度使裴雍,他可是統管熙秦、慶原路、鄜延幾路,不知多少年沒有來京了,今次竟能把人召過來,總歸說明幾分真罷?”
“你哪裡曉得那是真節度?”
“節度是假的,這些兵總是真的了罷?你我在京城活了多少年,何時見過這樣一看就能打的精銳?”
“真打了再說罷,從前禁衛看著不是也挺厲害?人還沒來,早跑光了!”
“這是什麼時候,你還怕沒仗打,等賊人來了,揍不死你我!”
一干人等在此處說著閒話,苦中作樂,等到再看不到儀仗最後旗幟,路上只有成隊成列騎兵,才有個不知哪裡冒出來小小聲音道:“雖不知真假,又隔得遠……今日這公主,生得實在好看。”
那人說得有些膽怯,說完之後,只以為會被人恥笑。
然而話一出口,卻無人反駁,過了半晌,才聽得一人應道:“離得那樣遠,又隔著層紗,其實看不太清楚……”
不久,再有人道:“若能離得近些就好了。”
道旁頓時響起此起彼伏附和聲、嘆息聲。
而此時城門早已大開,公主儀仗中霓旌彩屏先行而進,按著原本安排的那般逐漸放緩速度。
當頭之處,呂賢章早換了一身緋色朝服,頭戴五梁冠,腰纏玉帶、配金魚袋,身騎高頭駿馬,領著一隊人揚旗在前。
一路都有兵卒在道旁護衛,街道兩旁人群比起城外絲毫不遑多讓。
京師百姓百萬之眾,雖逃散近半,一旦聚攏,依舊比肩繼踵,雖無幾個人對車廂內趙姓人有多少信任,更無多少期待,只當做稀罕物什做個旁觀。
趙明枝本也沒有指望自己一來,便能做什麼扭轉,她只端正坐著,一路看著路邊百姓,注視那些或警惕或生疏表情。
自城外進來,為了給京師民眾看個清楚,儀仗又長,走得自然極慢,足足花了兩三個時辰才越過浚儀橋坊,眼看面前就是潘樓街,將要轉進宣德門,門外、道旁,甚至近處酒樓上上下下,圍得滿滿當當全是人。
此處本就是京師最為繁華地段,毗鄰大內,從前寸土寸金,被狄賊搶掠過一回,再度修葺,雖只有從前半數熱鬧,依舊十分繁盛。
趙明枝端坐一日,肩背、腿腳早已發麻,被這不知多少人遠遠近近,從上到下盯著,更是不能動彈。
她挺直背脊,直視前方,只等著馬車進入大內,然而不知怎的,鼓吹聲驟停,而前方儀仗自當中往兩旁讓開。
聲樂一停,周圍人也隨之安靜,所有人跟著儀仗分開方向看去,只見宣德門下,一騎人馬在眾目睽睽之中賓士而來。
那人穿過公主儀仗,直奔趙明枝所在馬車前方,翻身下馬,扔了韁繩給一旁侍衛,徑直走來。
來人並不往車廂內看,只對著趙明枝方向行了一禮,淡淡道:“臣來為殿下開道。”
而車伕愣了一下,見得來人,卻是老實跳下馬車,口中敬稱一句“節度”,在對方授意下,將手裡韁繩呈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