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枝細聽那琴聲,只覺操琴之人心亂如麻,一時好似十分歡喜,滿懷少女春情,一時又極為煩悶,彷彿陷入糾結當中,到得後頭,聲音倒是漸漸清晰,錚錚利落,當中充滿決然之意,不多時,又纏綿不絕起來。
一旁領路丫頭先打量李訓,未見動靜,轉頭見得趙明枝遠眺出神,便順勢問道:“趙姑娘也同我們姑娘一般,是個愛琴之人麼?”
趙明枝搖頭笑道:“只略懂一二,聽個意思罷了。”
那丫頭倒是性子活泛,聽得趙明枝不願多說,便也笑道:“我們姑娘極愛古琴,也不曉得甚時才能遇得那子期。”
語畢,又拿眼睛偷偷去看李訓,見他無動於衷,不免有些失望,便不再多話。
等走到閣樓面前,那琴聲錚的一下,終於停了,不多時,大門自內而開,從裡頭走出一個被人簇擁少女來。
那女子生得嬌小可人,窄衫長裙,肩上一條青白相間披帛,手戴翡翠鐲,頭簪燦然步搖,腰間懸玉、佩絡,又有一枚小小香囊。
當真是通身貴氣,讓人一眼便知這是哪家奢遮之女。
那女子出得門,先怯怯喚一聲“二哥哥”,也不怎麼靠近,更不說旁的,復又轉向趙明枝同她打招呼。
原來這就是那許菀娘。
兩邊見過禮,李訓也不多話,只向菀娘點點頭,又說兩句話,就跟人去看趙明枝就寢房舍,等把那行囊放下,左右視看一回,便道:“天色不早,我就不多留了,如若有事,立時著人來報我即可。”
李訓一走,那菀娘當即鬆了一口氣似的,面上也露出輕鬆表情,轉頭同趙明枝道:“趙姑娘一路辛苦,若有什麼缺的,吩咐她們便是,不要客氣。”
又指著對面房舍道:“我房間就在那處,遇得不方便的,隨時尋我便是。”
說完,特地派了身旁一個丫頭過來伺候。
趙明枝道過謝,也不耽誤她休息,自回房間去了。
等她一應打點完畢,洗漱好了,才自內廂出來,就聽得有人在外敲門,叫道:“趙姑娘。”
那聲音有些耳熟,一開門,果然是菀娘。
對方身後跟著個丫頭,卻是方才在門口相迎問琴音那一個。
那丫頭先進了門,把手中托盤在屋中桌上放下。
許菀娘解釋道:“我夜間慣喝燕窩盞,今日難得趙姑娘來,便送一盞過來,此物鎮神安眠,常吃對身體好。”
要只是為了送一盞吃食,派個人來便是,何苦要親身而至。
趙明枝把正主往屋裡讓,請她坐了。
許菀娘猶豫一會,也不推辭,同那丫頭道:“既如此,不如把我那燕窩也一併拿來,我同趙姑娘一處吃吧。”
一時那丫頭出門而去,屋中只剩趙、許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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