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踏上南下的火車。
到底是老大人派人買的車票,加上車站知道乘客是提學使大人,單獨給掛了一節花車,挑選最伶俐的小廝伺候著,熱茶熱飯時刻供應,旅程倒也不覺疲倦。
只是孫元起情緒頗為不佳。京中還有大把的事情要處理,結果卻被大人無情地掃地出門。以前,經常聽說“妻子送郎上戰場”。到了清朝,也見過不少“兒女送父如考場”的。但像這般“祖父送孫入官場”的,真還不多見。
火車也慢得揪心。如果是夏日,坐在車上晃晃悠悠,窗外滿眼綠色,臨風品茶,倒也不失為一件樂事。如今是冬日,四望枯黃寂寥,不時見到幾個凋敝的村莊掩映在瑟瑟的老樹下,沒有半分生氣。隨手拿起書來想看幾頁,卻也沒有絲毫情緒。
開始見這位大人臉色不好,小廝們都提心吊膽,生怕觸了黴頭挨頓毒打。然而大人終究沒有發火,說話一直和顏悅色,每次倒水還會說聲“謝謝”。這讓小廝們鬆了一口氣。
兩頭後,孫元起在漢口玉帶門下了車。儘管之前孫元起絲毫沒有通知地方,車站早已備好轎子、輪船,利索地把孫元起送到江對面的提學使司衙門。
才在門口落轎,老趙聽到聲音就從院子裡搶了出來,放聲叫道:“老爺,您可回來了!”
老趙真是激動得不行,聲音都有些發顫,一句話喊完,就開始拿衣袖揩眼淚。
別說,小半年沒見老趙,孫元起心裡還頗為掛念。畢竟生活在一起七、八年,好像已經成為家庭的一份子。走出轎子,孫元起拍了拍老趙的肩膀:“老趙,在南方過年,還習慣麼?武昌冬天可不像咱們學校裡面有暖氣,陰冷逼人,你可要注意身體啊!”
“習慣、習慣!”老趙哽咽著嗓子答道,“就是長時間沒見老爺,心裡空落落的。”
孫元起又說道:“我在日本見到了景行,在北京也見到了景範、景惠,他們都挺好,就是非常掛念你。還託我向你問個好呢!現在漢口到北京有火車,北上挺方便的,你們老兩口啥時候回去看看吧?不少字”
“不回去!”老趙乾脆地拒絕了,“俺得跟在老爺邊上伺候老爺,景範、景惠他們從小在臉面前長大,看得潑煩,有啥念想的?俺不回去!”
說完,便轉身指使幾個力夫,把孫元起的行李搬進了後院。
還沒抬腿進院子,就聽見裡面傳來得意的笑聲:“怎麼樣,行嚴、申叔,愚兄說得沒錯吧?不少字”
兩個年青的聲音跟著響起:“佩服,佩服!”這是章士釗的聲音。
“皙子兄,就憑您這鐵口直斷的功夫,隨便擺個卦攤,還不得賺得盤滿缽滿,何苦來詐我們的銅板呢?”這自然是劉師培了。
“我樂意!”楊度囂張地說道,“賭奸賭滑不賭賴,申叔,你可要願賭服輸啊!汪玉霞的八色糕點,你別忘了!”
果然,孫元起一進院子,就看見三人聯袂而來,便笑著衝他們一抱拳:“皙子、行嚴、申叔,新年好!”
三人也是微微鞠躬答禮:“也祝百熙兄新年好!”
武漢靠近長江,周圍湖泊、河汊密集,夏天熱得死,蚊蟲還多。可是到了冬天,日子同樣不好過。因為北面沒有高山峻嶺阻擋,寒風橫衝直撞,潮氣又重,真是冰冷浸骨,穿著厚重的棉袍都不頂事。可是楊度手裡還是臭屁地拿著一把摺扇,時不時地搖幾下,孫元起看著都覺得��沒牛�瘓蹺實潰骸梆�櫻�憷洳煥洌俊�
“不冷!我可是湖南人,這裡冬天和老家沒啥兩樣,都習慣了。以前在日本的時候,那才叫一個冷,風從……”楊度這才發現孫元起一直盯著他手中的摺扇看,當下不慌不忙地折起來,順手插進衣袖裡,接著說道,“風從地板、牆縫、屋頂、門窗四下鑽進來,在屋裡跟在野外沒區別!不過,百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