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看了一眼李蕭然,慢慢道:“父親,老夫人年紀大了,有個頭疼腦熱都是尋常,你也不要太擔心了才是。”
“我知道,”太醫也說過,老夫人的身體要好好將養,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可是,他總是擔心老夫人真的走了,自己的仕途……所以才會拼了命也想要讓老夫人再多活十年二十年的。“未央,你母親現在是凡事不管,家中的事你要多用心了,你年紀雖輕,該立的威勢都要立起來。”他慢條斯理地如同在閒話家常,頓了頓又道:“……我都忘了和親的事情,你這心裡想必也不好受——”
“父親的心思。”李未央口氣很淡,“女兒自然是明白的。”
李蕭然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未央。這個女兒,他越來越看不懂了……他發現,這個女兒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變得更有魄力,更加冷淡,那一雙漆黑的眼睛也變得更加冷沉,顧盼之間從未有過這個年紀的少女應該有的天真爛漫,不小心望過去,有時便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似乎沒有人再能猜透她心中所想。他垂下眼睛,嘆了一口氣,道:“父親身邊能依靠的,只剩下你了。”
他第一次說這樣的話,從前他總是那樣的意氣風發,不把李未央放在眼裡。可是現在,他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但事實上,他才不過四十多歲而已,便顯得這樣心事重重,步步為艱。
李未央微笑,道:“是的,父親。”
孫沿君的喪禮辦得很隆重,看在李蕭然和孫將軍的面子上,意外地來了不少顯貴。永寧公主算是第一個意外之外的客人。按照道理說,孫沿君這樣的身份,永寧公主根本不需要到訪,不止如此,哪怕派個人來送吊儀,便已經是極為客氣了,可她親自來了,一下子所有人都分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全部愣在那裡。
永寧公主是來見李未央的,她吩咐人放下了喪儀,點名要見李未央。
李未央足足拖了她半個時辰才肯見面,而且,臉色十分的冷淡:“公主親自前來實在辛苦,請上座吧。”
永寧公主見她面色不善,不由有點忐忑,卻強自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她進了花廳,然而等婢女送了茶水上來,公主卻不喝茶,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未央。
李未央淡漠地瞧著她,道:“公主這樣看我做什麼?”
永寧笑道:“這裡不好說話,咱們另外找個地方——”
李未央微笑:“公主,這裡是我李家待客的花廳,又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永寧公主咬牙,道:“未央,燕王殿下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李未央挑眉,道:“哦,這麼說公主今天不是為了弔唁,而是為了未來夫婿而來?”
永寧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李未央,你不要揣著明白當糊塗,我不過是——”
李未央淡淡道:“公主不過是擔心未央傷害燕王殿下而已。”
永寧呼吸有點急促:“他是越西的燕王,你若是把他如何,你要如何向越西交代,如今聯盟剛成,你這是要破壞合約嗎?”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公主,你口口聲聲都是和談,可實際上你若是真的關心兩國的關係,就不會做出幫助元毓欺騙我的事情,這才是真正的破壞和談。所以,你這分明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真正的口是心非。”
“李未央!你大膽!你可知道只要我去向父皇和太后說明——”永寧公主面上終於無比急切。
李未央下意識地轉動了一下手裡的茶杯,口氣非常平靜:“公主是要去說,你為了一個男人,不惜出賣大曆,甚至為替他報私仇將我騙到他那裡去……哦,我倒是忘了,你一定不知道,七皇子就因為這樣,搗毀了越西在大曆的據點,發現了一批出賣大曆情報的官員和將領,你說,若是這件事被陛下和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