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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給他也批上一句:還有你。但又怕別人再來批我。像這樣批下去,整個世界都會被字跡批滿,所有的環境都要完蛋。還有不少先生提出,要禁止核武器。當時冷戰尚未結束,兩個核大國在對峙之中。萬一哪天走了火,大家都要完蛋。我當然反對這種局面。我只是懷疑坐在馬桶上去反對,到底有沒有效力。

布魯塞爾的那個廁所,又是個世界性的正義論壇。很多留言要求打倒一批獨裁者,從原則上說,我都支援。但我不知要打倒些誰:要是用中文來寫,這些名字可能能認出個把來,英文一個都不認識。還有些人要求解放一些國家和地區,我都贊成,但我也不知道這些地方在哪裡。除此之外,我還不知道我,一個坐在馬桶上的人,此時可以為他們做些什麼。這些留言都用了祈使句式,主要是促成做一些事的動機——這當然是好的,但這些事到底是什麼、怎樣來做、由誰來做,通通沒有說明。這就如我們的文化園地,總有人在呼籲著。呼籲很重要,但最好說說到底要幹些什麼。在那個小隔間裡,有句話我最同意,它寫在“解放薩爾瓦多”後面:要解放,就回去戰鬥吧。由此我想到:做成一件事,需要比呼籲更大的勇氣和努力。要是你有這些勇氣和精力,不妨動手去做。要是沒這份勇氣和精力,不如閉上嘴,省點唾沫,使廁所的牆壁保持清潔。當然,我還想到了,不管要做什麼,都必須首先離開屁股下的馬桶圈。這很重要。要是沒想到這一點,就會誤掉班機。

文化的園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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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最初發表於1996年第17期《三聯生活週刊》雜誌。

環境問題

我生在北京城裡。小時候,我爬到院裡的高樓頂上——這座樓在西單——四下眺望,經常能看到頤和園的佛香閣。西單離頤和園起碼有二十里地。幾年前,我住在北大暢春園,離頤和園只有數里之遙,從窗戶裡看佛香閣,十次倒有八次看不見。北京的空氣老是迷迷糊糊的,有點迷眼,又有點嗆嗓子,我小時候不是這樣。我已經長大了,變成了一條車軸漢子—這是指襯衣領子像車軸而言。在北京城裡住,幾乎每天都要換襯衣,在國外時,一件襯衣可以穿好幾天。世界上有很多以汙染聞名的城市:米蘭、洛杉磯、倫敦等等,我都去過,只有墨西哥城例外。就我所見,北京城的情況在這些城市裡也是壞的。

但我對北京環境改善充滿了信心。這是因為一座現代大都市,有能力很快改善環境,北京是首都,自然會首先改善。不信你到歐美的大城市看看,就會發現有些舊石頭房子像瓦窯裡面二樣黑,而新的石頭房子則像雪一樣白。找個當地人問問,他們會說:老房子的黑是煤煙燻的。現在沒有煤煙,石頭牆就不會變黑了。我在美國的匹茲堡留過學,那裡是美國的鋼鐵城市,以汙染著稱。據當地人說,大約三十年前,當地人出門訪友時,要穿一件襯衣,帶一件襯衣。身上穿的那件在路上就髒了,到了朋友家裡再把帶的那件換上。現在的情況是:那裡的空氣很乾淨。現代大城市有辦法解決環境問題:有財力,也有這種技術。到了非解決不可時,自然就會解決。在這一天到來之前,我們可以戴風鏡、戴口罩來解決空氣不好的問題。

我現在住的地方在城鄉結合部,出門不遠,就不歸辦事處管,而是鄉政府的地面。我家樓下是個農貿市場,成天來往著一些砰砰亂響的東西:手扶拖拉機、小四輪、農用汽車等等。這些交通工具有一個共同點:全裝著吼聲震天、黑煙滾滾的柴油機。因為有這種機器,我認為城市近郊、小城鎮等地環境問題更嚴重。人家總說城市裡噪音嚴重,但你若到郊區的公路邊坐上一天,回來大概已經半聾了。縣城的城關大多也吵得要命,上那裡逛逛,回來時鼻孔裡準是黑的。據報道,我國的農用汽車產值超過了正莊汽車。叫做農用車,其實它們淨往城市和郊區跑。這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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