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物,他才能化被動為主動,爭到些許勝算。
嚴漠的計劃自然不差,這片樹林本就毗鄰河道,雖然面積算不得大,但是水源著實充沛,走了不到一刻鐘,嘩嘩水聲就在耳邊響起。然而當他望見那條清澈見底的溪水時,不由停下了腳步,眉頭微蹙。
此時已經接近黃昏,日頭西斜,暖光懶洋洋的灑向大地,斑駁樹影隨風搖曳,四周飄散著泥土和河水交疊的溼潤氣息。然而本該清冽柔美的粼粼波光中,卻泛起一片刺眼的銀色,只見河裡大大小小的魚兒全部翻了肚皮,連河蝦、螃蟹、蟾蜍都不例外,整條河流一片死寂,似乎都被銀色的鱗片覆蓋,在陽光下反射出讓人膽寒的猙獰色澤。
看著河中數之不盡的魚屍,嚴漠冷笑一聲,朝溪水上游奔去。
在距嚴漠不到五里之外的地方,一位頭髮花白,滿臉皺紋的老嫗正蹣跚而行,可能是因為走得太遠,又受了點小傷,她的步伐已經有些踉蹌,靛藍色的羅裙被扯下了一大塊布料,露出右側乾瘦枯黃的小腿,一線微不可查的墨色正順著腳踝滴落,讓她剛剛淌過河水,變得有些溼漉漉的鞋底更加潮溼,在身後留下一個個黝黑腳印。
老嫗手中還持著根快有一人高的木杖,木質實沉,尋常壯漢拎起怕都要花老大功夫。那婆子卻把沉重木杖一下下砸向地面,發出嘭嘭撞擊之聲,木杖每次敲到地面,周遭的泥土都會抖上一抖,偶爾還會從泥土裡躥出一條色澤豔麗的毒蛇,或是張牙舞爪的赤蠍,但是老嫗壓根沒把這些毒物放在眼裡,只是一步一步走著自己的路,任那些蟲蛇翻騰兩下,僵死在原地。
在這不緊不慢,又詭異難言的跋涉下,老嫗慢吞吞跨過了最後一截道路,站在了一棵華蓋擎天的大樹下。幽幽嘆了口氣,她衝樹下那道略顯狼狽的身影說道。
“娃娃,該歇口氣了。”
第 014 章
沈雁也長長嘆了口氣,微微站直了斜倚在樹幹上的身體。如今的浪子早就沒了幾日前那副風流倜儻、瀟灑不羈的模樣。他的臉色白的嚇人,比紙坊最上等的絹紙還要慘白幾分,偏生眼圈下好大兩團烏青,看起來有幾分可憐,幾分可笑,還有幾分可怖。下頷冒出了一層短短胡茬,像是有段時間未曾打理儀容,髮髻勉強還紮在腦後,絲絲縷縷烏髮逃脫了束縛,正狼狽的掛在頸邊耳後。
更要命的是他穿在身上的那席青衣。浪子是個樂於享受的人,他的衣衫總是挑選最為柔軟的布料,最為妥帖的裁切,就算跟人打上百來個回合,也未必會汙了袖擺衣角。然而此時,他早就衣衫襤褸,袖子掉了半幅,後背淨是劃痕和泥土,哪裡還想個風流浪子,反到像逃荒遇難的窮酸書生。
在這遍體狼狽中,唯有那雙眸子還靈動如昔,和他掌中握著的透明短刃一樣,閃爍著耀眼光彩。
“婆婆如此盡心,我又怎能敷衍了事。”
沈雁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似乎幾天沒能好好吃飯喝水,透著無窮的疲憊和倦怠,但是他唇邊那點笑意依舊執拗的不肯隱去,像是在諷刺面前的老嫗,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老身已經跟了你這麼久,折了兩個徒弟,一個兒子,還損了這麼好的一副羅裙。老身累了,不想再多走一步。”
老嫗的聲音不那麼好聽,像是被劇毒蝕壞了嗓子,她的語氣也不怎麼激烈,似乎死掉的徒弟和兒子還不如那條皺巴巴的靛青羅裙。但是閃爍在她眼裡的是比毒蛇還陰冷,比豺狼還兇殘的惡意,像是隻用雙眼就能斬殺面前之人,再用他的屍首喂一喂家養的毒蟲。
聽到老嫗此言,沈雁心底輕輕一嘆,他跟這位蚺婆已經糾纏了足有兩日,這兩日,幾乎能讓江湖中最剛強的漢子都為之崩潰。他雖然撐下來了兩天,卻未必能撐得更久。
察覺了面前男人隱藏著的孱弱,蚺婆桀桀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