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你們財大氣粗的北涼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嘛。一想到跟堂堂北涼王成了難兄難弟,周浚臣糟糕陰鬱的心情略微明亮了幾分。
不過當青蒼之主看到大殿上發生的一幕,很快就一顆心沉到底,那張龍椅被少女餓狗刨簍般咬了許多口後,她便沒了興致,站到慕容寶鼎身邊,拎著一隻織工精美的絲綢食囊,往嘴裡塞著一塊塊從北莽南朝鬧市購置而得的糕點吃食,小胖墩像個腦子有問題的財迷,在龍椅上摸爬滾打拿捏敲揉,兩眼放光,跳下龍椅後就想要扛走,重達千斤的龍椅哪裡那麼容易扛起,少年顯然相當惱火,背對周浚臣,肥肉微顫的他雙手攤開,猛然按在椅沿的兩顆龍首上,一張黃金燦燦的龍椅瞬間就如冰雪遭受烈火燒烤,以肉眼可及的驚人速度消融成一大灘金水,墊在臺階上的名貴毯子被灼燒得火光耀耀,金水肆意流淌,小胖墩的靴子和褲腳都被焚燒殆盡,可他本身毫髮無傷,少年撲通一聲狠狠趴在地上,拘起一捧金水,眼神貪婪,金水流下玉璧臺階的期間,原本要途徑少女和慕容寶鼎洪敬巖三人所站位置,不過少女冷哼一聲,然後以她為圓心,喧沸金水竟是眨眼過後就冰凍成了一圈金塊,少女身畔霧氣繚繞,透著股泛青的霜雪寒意,少女猶是氣憤不過,大概是惱怒那同齡死胖子的財迷心竅,無視腳下那股溫度不減的龍椅金液,徑直踩出一連串小碎步,一腳踏在少年的屁股上,踩得胖墩整個人都撲在滾燙金水中,少年轉頭瞪了她一眼,只是很快就把臉轉回,貼在地面上,雙手歡快地不斷把金水往腦袋上方摟,少女腮幫鼓鼓,嚼著有些生硬的糕點,一腳一腳踏在胖墩少年肥碩難看的屁股上,濺起金水無數,這些金水在半空中凝結成大小不一的黃金“冰塊”,墜入金水後復又銷融,看得周浚臣跟白日見鬼一般,臉色蒼白,北莽從哪裡覓得這麼一對水火怪胎?有慕容半面佛跟洪敬巖兩人就已經足以讓青蒼城翻天覆地,加上這麼一對來歷不明的精怪,別說小小青蒼,便是戒備森嚴的清涼山王府也能殺進殺出好幾趟了吧?
慕容寶鼎走下臺階,來到周浚臣身邊,輕聲笑道:“要是北涼知道他們的新主子才世襲罔替沒幾天,就死在了你家裡,你怎麼辦?”
周浚臣心思急轉,用拗口難聽的北莽北地方言小心應對道:“持節令有地方收留小的?”
比周浚臣要矮上半個腦袋的橘子州持節令笑了笑,緩緩說道:“北莽是遠遠不如離陽中原富饒,可肥美草原也有不少,比起流民之地還是要更適宜居住的,本王的橘子州更是北莽少有的富庶之地,收留幾個周浚臣有什麼難。不過你周浚臣想要去北莽繼續過土皇帝的神仙日子,也不容易,關鍵就在於在龍王府帶領下,青蒼到底往北莽遷徙幾萬流民。本王這次南下,殺北涼王自然是頭等要務,不過你周浚臣要是能,給本王做出了錦上添花的功勞,本王也好跟你去女帝那般討要賞賜,說不定一枚紫金魚袋都有可能,想必你知道,紫金魚袋在整個北莽也不足六十,連手握柔然三鎮雄兵的洪敬巖也是近日才領到。”
周浚臣面有難色,治理流民之地難就難在這兒的難民,從來不推崇什麼禮義廉恥,尤其不知道“忠”字怎麼寫,在這裡別說兄弟反目成仇是常事,就是父子反目夫妻互殺都不稀奇,管束流民,只能以力服人,從來沒有以德服人的說法,誰的兵馬多,誰的甲冑鮮亮,誰就能在別人頭上拉屎撒尿。周浚臣的“轄境”以常駐兩萬人的青蒼古軍鎮為中心,龍王府周家的影響力出了城池就開始驟減,如果說明天傳出龍王府毀於一旦的訊息,城外流民只要得知不至於兵荒馬亂大難臨頭,也就掏掏鼻屎繼續該做什麼做什麼,才懶得計較青蒼是姓周還是姓什麼。周浚臣除了自己手上不足兩千的“龍鱗軍”,哪怕是往常心腹將校掌握的四五千親兵,都實在沒有把握多帶出幾人趕赴北莽。對流民來說,人生在世,苦難日子就這樣了,再苦也苦不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