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在宮廷裡生存了許多年,這種情況早已司空見慣、麻木不仁了。
我冷笑著站起身來,將那白瓷瓶中的鶴頂紅一飲而盡。
沒有料想中翻江倒海的疼痛,只有久違的睏倦向我襲來,全身血液急速地奔流迴圈急欲尋找一個迸發的出口,那腥甜幾次衝入我的喉頭卻又倒流回去。最後,右手腕處一陣破裂的尖銳刺痛傳來,我頹然倒下失去了知覺……
“雲兒!雲兒!莫要嚇我!你快醒醒!睜開眼看看我!看看我……”破碎的哽咽在一陣猛烈的搖晃中時斷時續地傳入我的耳畔。
“殿下……殿下……您這樣抱著娘娘,老臣,老臣如何能給娘娘診脈……”一個戰戰兢兢的老邁聲音哆哆嗦嗦地插入。
“今日她若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們整個太醫院陪葬!”我的身體被緩緩放下,像放置一件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
有個發抖的手搭在我的左手脈處,哆嗦了半日,“娘娘脈象紊亂,據殿下說適才服食了鶴頂紅,照理服下此毒後片刻便會印堂發黑、口吐黑血,但娘娘脈象中卻無中毒之兆,反類虛火旺盛之相,血氣逆轉,心律卻漸緩……”
“哪來這許多廢話!若無中毒,為何這手腕處血流不止?換一個!”狸貓焦躁地將其打斷。
又是片刻的診脈,“臣……臣也查……查不出……娘娘有何異狀……娘娘手腕處莫不是外傷……外傷緣故……不如……不如臣先將娘娘的血給止了……”一個較為年輕的聲音連整話都說不清楚了。
有粉末傾倒在我右手腕處,卻沒有任何感覺,除了血液急速噴湧之感,全身所有的知覺彷彿都集中到了那裡。想睜開眼,卻似有千斤重量壓在眼皮上如何也睜不開。
“為何止不了血!為何!雲兒!雲兒!你莫要如此嚇我!”崩潰般歇斯底里的嘶喊回蕩在耳邊,有無助的顫抖。“若血流不止會如何?!”低迷的氣壓籠罩四周。
“若娘娘……若娘娘……血流不止……莫說……腹中麟兒……腹中麟兒的性命……就是娘娘……娘娘……的性命……也難保……”
片刻詭異的沉寂後,狸貓顫抖的聲音仿若不可置信地低低響起,“你說什麼?麟兒?……你是說孩子?!”
“是。依娘娘脈象看來已有孕一月有餘。”孩子?孩子!想睜開眼搞清狀況,卻怎麼努力也徒勞。
我落入一個顫抖激動的懷抱中,有人輕輕拂過我的臉頰,“雲兒,聽見了嗎?我們的孩子,我們有孩子了,你醒醒呀,雲兒。”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生下他的孩子!在心底絕望地吶喊,只覺心臟一陣急速收縮疼痛,血液湧入大腦後又直奔右手腕去,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嘔吐之感襲來,便又失了知覺。
“快!宣雲相和方師爺入宮!”焦躁的命令攜十萬火急傳出重重宮門之外……
這廂,雲相和方師爺面色凝重地坐在太子妃紗幔掩映的床前,看著雲妃右手腕鮮紅的菊花,菊花的花瓣妖嬈地伸展開,細密的血珠不斷地一顆顆從花瓣處滲透而出,似紅燭之淚蜿蜒地順著白瓷樣的手腕緩緩滴落,***處更是豔紅髮亮,整朵血菊燦爛地燃燒,仿若夕陽最後的絢麗,華美哀傷、觸目驚心。
雲相眉頭緊蹙,眼中有掩飾不住的傷痛和疼惜,卻又有無可奈何的失措,看見這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談笑間便可翻天覆地的左相露出此等表情,太子頓覺心裡一陣冰涼,臉上血色盡褪。
方師爺在一旁奮筆疾書,洋洋灑灑寫下兩頁藥方遞與一旁的太監,細細囑咐煎煮之法。
“事已至此,大人就不必欺瞞了!雲兒到底得了何病?這手上的菊花不是磕碰瘀青如此簡單吧?”
“哎,容兒終是沒能逃過……”恍恍惚惚中一個熟悉的低沉嗓音伸出手將我從幻滅沉浮的黑色深海中拉了起來,我好像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