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弩矢穿心,神智為之煩燥欲狂,這一驚非小,只好急急強懾心志,屏息以應大敵。
只幸陰陽叟不過在試花妖功力而已,並非拼鬥開始,是以只笑數聲,便已嘎然停下。
花妖心中自忖:“數十載不聞老怪物聲息,還道他年事已高,痛改前非,潛修養晦,不再為患江湖,誰知卻已暗裡練得這般鬼技倆,重現武林作惡!”
同時,他的心念怦然一動,已然有了對付聲功計較,要知他所學的純陰大法,當真妙用得緊,對付聲功也惟此法而已。
然而,陰陽叟卻不忙著把絕技展出,他定睛凝眸,注視了花妖好半晌,但見當前這位睽違已久的故人,氣定神閒,顏色絕不稍有異狀,心中不禁暗自納罕,尋思道:“花老兒功力果已臻登峰造極,不怕俺的聲功!”
可是,他卻有點不信,因為“聲功”也屬旁門左道,只有他這邪派才會建立出來,經過以他如此功力的高手,三十年來閉門潛修,其厲害處自可想見,何物花妖,能抵受得聲功所侵?
陰陽叟沉吟半晌,骷髏般黯然的臉,陡地放出光彩,在他的心意中,要以別種技業先考較一下花妖,如不成功最後才亮出這手絕藝,故聲功初試,便不再現了。
這邪派之宗宗主,沉吟一過,忽地冷冷說道:“花老兒,咱有三人,你只一人,若是群毆起來,你必說咱以眾暴寡,勝之不武,即使要比劃,咱也是以一對一!”
說到這兒,陰陽叟忽呼喚一聲:“老伴,你過來,陪花老兒走幾招瞧瞧!”
語已,又對花妖道:“我瞧你的本事低微,想在我手裡討些便宜,今生休想,但我看在百年交誼不想你栽得面目無光,先教咱老伴和你玩幾手,待你不致全無對手!”
這話分明譏諷花妖只配與次一高手的陰陽嫗過招,自己不屑和花妖交手,花妖那能不氣,他也是個橫行江湖,百年以來,罕遇敵手的武林頂尖兒人物。
但見花妖聽了老怪的話,顏色倏地一變,正待反唇相稽,驀地心轉一轉,呵聲朗笑起來。
笑聲一歇,冷冷地道:“老兄臺既如此看覷小弟,正是感激不淺!陰陽老兒,叫你老伴來和我比量什麼,快些劃出道兒來!”
陰陽叟獰笑道:“你遠來是客,咱先到為主,要怎地較技,還是老弟出個主意為妙!”
花妖把牙一咬,笑道:“若是老兄臺親賜教益,自當小弟琢磨較量,現在是嫂子賜教,小弟怎敢僭越,還是嫂子指示為佳!”
兩人推推讓讓,似是禮儀極是周到,其實,古時武林,最重江湖規矩,如果不講究,便難免貽失身份之譏,花妖迫於無奈,要與陰陽嫗交手,在他心目中,壓根兒瞧不起陰陽嫗,而以尊長自居。大凡武林中人較量,前輩的或武功較強的總得讓晚輩與武功低的人選擇較技辦法,是以花妖自不願作主動,劃出什麼道兒了。
陰陽叟當然也瞭解到這一點,他所以要花妖劃道兒者只不過是一種譏諷之意,此際見花妖堅持不劃道兒,知難相強。遂對陰陽嫗道:“老伴,你就劃出道兒來,好讓花妖頭死得瞑目!”
陰陽嫗心中一想,花妖在武林中最顯時譽的是那一套五爪拳法,其他並無擅長,他所以能橫行江湖數十年者,端賴本身精純內功配合,要勝他卻非難事。
她又怎知,三十年來花妖已得武林至尊達摩祖師遺下兩般舉世無匹的絕妙武笈,猶以當年之花妖視之,豈不可笑?
陰陽嫗想了一想,幽幽叫道:“花老兒,咱就比三場,看誰勝負得多,便算栽了。”
花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也罷,我依你,但那三場怎生比法,比些什麼技業?”
陰陽嫗微微一笑,道:“咱們都是武林中人,所比者當然是拳腳兵刃與內勁啦,難道還要比試文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