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阿寶如同貪食的大肚漢般每頓吃下許多飯食,不僅如此,即便夜裡也要爬起來找一兩趟吃的。小灶房存的米麵菜蔬眼見不夠了,下趟送來卻是要兩三日後了,桑果只得自己跑去阿嬌那裡的灶房要。廚娘取笑道:“你可是藏了男人在房裡?”
桑果愁得飯也吃不下,回來試試阿寶的額頭,沒有發燒。再看她言行,也並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也不像是得了不知飢飽的瘋病的樣子。
桑果便問阿寶:“你前幾日到底去了哪裡?可有撞見什麼不該看見的髒東西?”
阿寶不解何意,問:“什麼不該看見的髒東西?”
桑果縮了縮脖子,道:“就是餓死鬼。”
阿寶怒道:“死鬼!”又“嘿嘿”笑了兩聲,“我正好趁機將他周府吃窮,讓他將來只能領著老婆們去大街上討飯吃。”
桑果搖頭嘆氣:“想來附你身的那個餓死鬼也聰明不到哪裡去。”
桑果多去要了幾次米麵菜蔬,便被廚子們取笑個不住。桑果發了幾日的愁,想來想去,只好去阿嬌處找武姨母商量。武姨母既然知道了,阿嬌也立刻曉得了。
阿嬌還不相信,趁錦延不在時,遣人將阿寶叫過去一看,心中便吃了一驚。不過數日未見,阿寶竟圓潤許多,雙下巴、小肚腩自不必說,伸了手,手背上四個小肉窩一字排開,煞是喜人。
阿嬌留阿寶用飯,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阿寶見她及武姨母神色也早已心知肚明,本打算隨便用些就走,奈何肚子不爭氣,一旦開吃,便再也停不下來。一轉眼功夫,一個人將一桌子的飯菜風捲殘雲般一掃而光。
阿嬌驚慌失措,道:“這分明是你前幾日出去衝撞了惡靈,叫那餓死鬼附了身——從前只聽人家說過,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真真嚇人!”
武姨母唸了數聲阿彌陀佛,道:“聽聞但凡叫餓死鬼附了身,起初只吃些尋常吃食,等家裡吃光吃窮,再也尋不著吃食後,便去外面找東西吃,哪怕是活生生的雞鴨牛羊也要生吞活剝,再後來,便連人也要吃了。”
滿屋子的人都叫武姨母說的遍體生寒,紛紛離避到阿寶三步開外。
武姨母便又道:“幸而桑果發覺得早,尚不打緊。東山普渡庵中有一位妙真師父,聽聞她有降妖驅魔的本事,眼下只有將她請來想想法子了……阿寶這個樣子,尋常大夫只怕也無法醫治。”
阿嬌連聲稱是,即刻遣人去請妙真。阿寶氣惱不已,轉身要走時,卻被阿嬌命人拽住,又怕錦延不喜這些,特特將阿寶叉到她原來住的西廂房內候著。
阿寶央求道:“好姐姐,我回去後便再也不敢胡吃海喝了,你且將我放了再說。”
阿嬌喝道:“惡鬼!待你離了我妹妹,我才放你出來!”
阿寶聽得哭笑不得。
將軍府的人快馬加鞭,才大半個時辰,就將妙真師父並兩個小徒弟接到府中。妙真才和阿寶打了個照面,便與阿嬌道:“這鬼甚惡。若是再晚個幾日,只怕任誰也降它不住。”
阿寶聽得冷笑連連。
妙真便讓兩個徒兒將阿寶雙手反綁在椅背上,又從懷中取出兩張紙符燒了化在水裡,命阿寶喝下。阿寶如何肯依?只管將臉扭到旁邊去,對她的話不聞不問。妙真氣惱,便口唸咒語,圍著阿寶打轉,將符水用手指沾了,灑了阿寶一臉一身。
妙真將符水灑完,又換了一把桃枝在手,劈頭蓋臉地對阿寶抽去,冷笑道:“我勸你今日及早離去為妙,你若早早離去,我自會超度與你。若是你還執迷不悟,別怪我心狠手辣,便是拼去我一身修為,也要令你魂飛魄散——”
阿寶任那妙真師徒做法,自己只管垂頭閉目養神,忽然間卻聽妙真聲音陡然亢奮。便微睜雙眼,抬頭一看,錦延正雙手抱胸倚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