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編劇,所以工作辛苦、有許多討厭的人事物、充滿詭計陰謀),女人(女人愈來愈年輕),還有彼此的健康(我們都愈來愈老)。對話似乎順其自然地發展,直到他忽然丟了顆炸彈。
“喔,對了,”他說:“我跟你說過,我養了一隻貓嗎?”
如果這是一部劇本,現在就會出現用括號括起來的“長暫停”這三個字,因為對話暫停了很久。真的很久。在長長的暫停裡,我瞪著天花板翻白眼,嘴巴張大到不能再大,我非常確定全世界都瘋了。
“你討厭貓。”終於能夠說話時,我提醒他。
“我知道”是他的回答:“但這只不一樣。”
然後他描述了我這輩子所聽過的第一隻蘇格蘭摺耳貓,他為它取名為“亨利”。我得說,他沒有說動我。
“但是你討厭貓,”我還是這麼說:“我們都討厭貓。我們厭惡而且鄙視貓。一直都是這樣,以後也會一樣。”我想我大概從這個時候開始嘀咕的。“我們喜歡狗。”
甚至是距離三千英里之遙,我都可以感覺到他那發現我說了蠢話時、臉上總會出現的、高人一等的討厭微笑。“你以後就知道了,”他又說:“這只不一樣。”
我必須先換個話題。
那時,我的女友叫辛迪?威本。我們在一起大約有三年了,相處得還不錯。有一次,大概在六個月前,她隨口提到她考慮養一隻貓。而我也若無其事地說,如果她這麼想的話,她可能要考慮晚上睡在別人的公寓,而不是我的。
我們爭吵,討論,又爭吵。她誘騙。我搬出“貓不會玩‘撿東西’”的前提,所以我們繼續吵下去。她甚至出招說,養寵物對我會比較好。我犯了一個錯,我不該在很久以前告訴她:我很想念家裡有動物的時候,沒有動物感覺起來很寂寞。
“養寵物,可以,”我說:“養貓,不行。”
“但你常常出遠門,”她如此反駁:“你不可能養狗的。它兩個禮拜就會死掉。”
“我知道,”我說:“所以我才沒有養狗。但這樣也不能說服我養貓就比較好。貓大概也會在兩個禮拜內死掉!會被我宰掉。”
“你從來沒有跟貓一起生活過。你熟悉了以後就會喜歡貓的。而且這樣對你很好。你會待在海邊的房子好長一段時間——這樣你就有伴了——也不必花很多時間跟那些雜貨店的老太太說話。”
“你怎麼知道我花很多時間跟那些老太太說話?誰跟你講的?”我以為這個秘密沒有人知道。我在火島渡假勝地的費爾港租了一幢海邊小屋,每年夏天都會花一整個月的時間在那裡寫作。這些年來,都是辛迪在週末的時候過來看我,平常的日子我則辛苦地過,堅稱我喜歡獨處。但是花三天時間對著打字機埋頭苦幹之後(這是在我膽敢用手提電腦用力打字之前),我就開始想念與人類的交流了。我開始比平常更頻繁地打電話,大概會從早上十點半開始;大約過了六天以後,朋友們開始用錄音機敷衍我,因為大部分的人沒辦法把時間花在陪我逃避我的工作上。到了第十天,我終於投降,一天裡要跑到費爾港市場三次。那裡離我住的地方只有兩條街,通常會有一群上了年紀的家庭主婦聚在一起,不是交換鄰里情報,就是跟肉販聊天。到了第三個夏天,我已經成了市場的熟客,對當地數百名跟我未曾謀面的居民瞭如指掌。最棒的是,我每天可以離開打字機三次,每次半小時。
《生命中不可抗拒之喵》 第一部分(5)
“你跟小貓一起生活過嗎?”辛迪盤問我,不管我如何拜託她說出那個告密者是誰。
“我也從來沒有跟一條蛇一起生活過。我也不想。我不喜歡蛇。是那個肉販弗蘭克嗎?是他跟你說的嗎?”
我們以這種成年人的方式講了還算蠻長一段時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