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沒吃。”說著,無辜地看著旁邊那個叔叔。
寧則遠這會兒剛剛撕開包裝紙,林煙兇巴巴地望過來,他好像見到了以前的那個她。
薄薄的唇輕輕揚起來,是個好看的弧度,像彎彎的月牙,惹得人想要親吻。
他淺淺笑著,溫柔的說:“林煙,是我要吃的。”聲音很輕,好像鳥兒的羽毛。
他那麼大的人了,拿著顆巧克力,蠢得要死,偏偏在林煙的注視下吃了下去。
巧克力很甜,甜到令人發膩。
寧則遠靜靜看著她。
那雙純良的眼清清淡淡,此時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下,林煙垂下眼回到廚房。
寧則遠蹲下身,揉了揉珍珠的小腦瓜,輕聲地問:“你叫珍珠?”
珍珠點頭,悄悄從連衣裙口袋裡拿出另外一顆來,咧嘴偷笑……
和寧則遠熟了一點,珍珠跑來跑去,將她的玩具一一拿出來獻寶。珍珠的中文詞彙有限,時不時會蹦出幾句順溜的英文來。寧則遠極其難得的耐著性子陪她,可大多數時候也只是靜靜端詳這個小丫頭。其實,珍珠的眉眼不像林煙,林煙眼睛純良無辜好似含著水,眼底還有一尾臥蠶,而珍珠則是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很黑,清澈又幹淨……大概更像她爸爸多一些。
深邃如海的眸子漸漸黯然,漸漸無神,那種溺水的感覺再一次席捲而來,他心裡又開始嫉妒,嫉妒的發狂,嫉妒的要命!
卻又無能為力……
——
佟家的餐桌在小廚房外面,略微有些擠,寧則遠穿著襯衫西褲坐在那兒,實在與周遭格格不入。
林煙帶珍珠去洗手,又在她脖子底下圍了個圍兜,動作熟稔極了,是經常做慣了的。
寧則遠怔怔看著,佟旭東說:“小孩就是吃飯麻煩,寧先生也有孩子吧,幾歲啊?”
沉雋的眸子一暗,眼睫輕顫,寧則遠微微垂下眼,落下一小片陰影,眼底全是晦暗不明。
他說:“我和太太四年前離婚了,沒有孩子……”
對面的林煙忽的微微怔了怔,溫柔淺笑的眼底湧起莫名的神色,許是歲月留下的過往,她不想再提的過往,瞬間又消失殆盡。
佟旭東道歉,又說:“寧先生,要不要喝點酒?”
寧則遠搖頭:“最近身體不好。”
是真的不好,今天又雪上加霜。
這頓飯寧則遠吃的艱難極了。他很想單獨和林煙說幾句話,只要幾句就好,可是……時間越久,他越發難堪和挫敗。用過晚餐,寧則遠便早早道別。
送他到門口,佟旭東再次道謝,林煙也是,她微笑地說:“寧先生,今天謝謝你。”
那樣的笑,四年前他猜不透,現在卻能一眼看穿——她是徹徹底底拿他當成一個陌生人了……
寧則遠彬彬有禮地微笑,門闔上的瞬間,只剩黯然。
老舊的樓道是聲控燈,他的腳步沉沉迴盪在其中,暈黃的燈光落下來,是世間最落寞的一幕。
——
送走客人,珍珠吵著要洗澡,佟旭東去浴室放水,林煙回廚房收拾殘局。洗潔精沾了水,冒出許多滑膩膩的泡沫。雙手浸在其中,她靜靜看著,溫柔的臉掩在陰影中,有一點疲憊。
外面忽然又傳來有咚咚敲門聲,“阿煙,你去看下,我這裡走不開。”佟旭東喊。
“哦。”林煙擦了擦手。
門又緩緩開啟,那人就立在橙暖的燈光下,深深看著她,眸色深沉,如暗夜裡洶湧澎湃的大海。
倏地,燈光又暗了。
漆黑之中,林煙只能看到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蒙著一層朦朧的淡淡的紗,像極了那年的他,好像歲月什麼都沒改變,一直善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