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東方語與鍾離昊尚在睡夢中,就被獄卒給請到了公堂上。
之所以說請,一是因為外面各路人馬將刑部大牢門口給堵了水洩不通;二是因為管正不敢下令讓獄卒給他們兩尊活菩薩戴上鐐銬。
獄卒通知他們到公堂的時候,東方語懶洋洋揉著眼睛,半晌也沒從枯草堆上爬起來;鍾離昊倒是很迅速爬了起來,不過他爬起來之後先是慢吞吞伸了半天懶腰,然後再慢條斯理地撣著衣裳上的草屑,撣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獄卒等得不耐煩,開始一再出聲相請,這兩人才大搖大擺似逛大街般走出牢房。
“啪”
管正看見兩人慢悠悠逛街般的神態踱上公堂,心下煎熬了一晚的火氣一瞬就霍地竄到了頭頂。
手一抖,驚堂木就重重拍在了那厚實耐拍的公案上。
“堂下人犯何人,速速報上名來!”火氣與焦燥令管正在看見兩人嘻皮笑臉的模樣時,竟然失去了冷靜,兩眼冷冷一瞪,便擺出官威喝問起兩人來。
東方語沒有吭聲,只是懶洋洋丟了個你白痴的眼神給他,再然後是靜默地俏立在公堂上,按照皇帝封她的品級,她見到任何官員也無須下跪。更何況她手裡還有免跪的聖旨。
鍾離昊瞄了瞄她氣定神閒的模樣,可愛的娃娃臉上微微漾出一絲痞痞笑意,雙眼卻左右碌碌亂轉,就是不看正面那青筋勃發的管正。
管正差點被兩人這番故意無視他的態度給氣個半死。
他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勉強忍住再度發飆。
也是在這幾個呼吸裡,他才清醒地意識到,堂下這兩人雖說是疑犯,卻並不是普通任他搓圓捏扁的疑犯。
好、好,很好!
看你們橫!
等會有你們哭的時候。
管正垂下兩眼,陰鷙冷狠的暗芒湧掃過堂下面無表情的兩人。
“傳人證上堂。”
一聲冰冷陰鷙的聲音,含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一會之後,有衙差將那個讓人看不清長相的,終日將臉埋在衣領裡的男人帶到了公堂上。
不用管正聲喝,他一到公堂,立即就自動自覺跪了下去。
“堂下所跪何人?”管正又再一拍驚堂木,冷眼盯著下面跪地的男人。
隨後他還不忘拿眼角掠了掠旁邊佇立得筆直的東方語與鍾離昊,心想好歹這個僕人還讓他找回了一點刑部尚書的面子。
“小人杜七。”
恭恭敬敬的聲音,聽著十分平靜,但並沒有普通百姓見到大官自然流露的那種畏懼心理。
“本官問你,你因何出現在天華一街暖水巷三號那個宅子?”
“回大人,”杜七一直垂著頭,他似乎沒有感受到鍾離昊與東方語兩人暗含寒意打量的目光一樣,即使跪著,他的腰板也挺得比平常人要直。
“小人原本就是那個宅子的僕人,小人在裡面已經生活了二十年,小人只是普通的僕人,一直負責收拾那間專門劈出來供各位公子鬥鳥用的房間。”
“那你說說,昨天巳時前後,你都看到了什麼?”管正循循善誘,目光卻似毒蛇一般閃爍著陰詭的光芒,無形透著猩氣,不時掃過東方語神色坦然的面容。
“回大人,昨天接近巳時的時辰,小人正在那間屋子裡面收拾,突然聽到李問均李公子的聲音。”
“李問均是自己進來的?”管正眯著眼睛,斜睨向東方語,眼底一瞬有詫異閃過。
“不是。是有人將李公子帶進來的,李公子進來的時候,因為小人的工作還沒做完,小人並沒有出來跟他打招呼,就在後面一直待著繼續幹活。”
“誰知在李公子進來之後,小人卻聽到他與一位姑娘在說話。”
“姑娘?”管正半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