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用極大地力氣把身體縮排她的懷裡。他們的馬車剛剛出了直隸地界,在一個偏遠的小鎮上,恪寧嘗試抓了幾付發汗調養的湯藥,又將錦衾安置在一家安靜的小客棧裡。錦衾服了藥後一直昏睡不醒,恪寧也一步沒有離開。恪寧知道他是因為白千一的死而有了心病。本來此時正是自己逃離的最佳時機,她卻怎麼也邁不開腳步。在這個陌生的小村鎮中,她只有默默守護著他,像是守護著自己的孩子一般。而白錦衾也確如一個孩子一樣的依賴著她。他找到了比武力更有效的辦法來留住她。他甚至已經不願意自己好轉。即使每一日都在對兄長的內疚和對她的依戀中煎熬著。
恪寧知道朝廷會在哪些地方設下埋伏專等錦衾落入圈套。而自己只要還沒有離開他,他就不會有事。她並不是準備就此離開再不回去,但她要為錦衾做好最妥當的安排,她要他萬無一失,要他再不受到任何傷害。天高路遠,有一個地方,有一個人或許能夠幫助她。
他們臨近歸化城時,已是春末。邊塞孤城正是風季,道邊的柳條不過剛剛抽綠,但也到底有了些春的味道。恪寧許多年前到過此地。一直為這遼闊浩瀚的北境風土而深深痴迷。這一路上他們低調而艱辛的行走,她時常神色疲憊,但卻堅定不移的遵從自己的選擇。等到了目的地之後,才偶爾有激動興奮的情緒。她還記得玉泉的水,甘甜清冽。而那附近有家麵館,老湯的香味令人留戀不捨。沒想到那家鋪面還在,已經換了年輕的掌櫃,生意依然紅火。他們便在這附近停留下來。
初一十五,這裡會有盛大的集市。從關內來的漢人,和從俄羅斯帶了皮貨的蒙古商人在這裡互通有無。每逢大集,人群熙攘,喧囂鼎沸,十分熱鬧。時而還有家境富足的漢家女子們套了車到那陰山腳下踏踏青。真正的蒙古少女們是極其大膽的,常在荒原上賽馬。摘了山野間不知名的野花,紮成一捧,或是挑幾隻簪在鬢上。那些草原上鷹一般的男兒會在遼闊無垠的月光下唱起長調,與戀人們互訴衷腸,以解相思之苦。
恪寧任馬兒在野草地裡撒歡。自己獨自在一片亂石堆上坐著。這裡的情景,時常讓她回想起阿奇。阿奇是個地道的蒙古姑娘。她不會講什麼,甚至連漢話也講不順。她只會為主盡忠,當然也包括阻止她認為不該發生的事情。這麼多年,時間久的連恪寧自己都想不起來到底是哪一年,阿奇來到了她的身邊。她自己也忽略了,忽略了阿奇作為一個女子最燦爛美好的那些時光。她不曾好好為她打算過,這是她一生最對不起阿奇的地方。如果阿奇始終不曾離開過這片草原,或許現在依然是個快樂而自由的女人。
錦衾捧著一大把的黃色小野花,那些花只如天上星星般大小,漫山遍野的開著,像無拘無束的孩子。
“給你這個。”他只是把花遞過來,嘴角輕微的笑了一下,似乎為這樣簡單寒微的小禮物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恪寧接過了,低頭去嗅那花的清香,不知名的花,不知名的氣味。“如果我和你說,我奢求的,不過就是這個……”她陶醉了,陶醉於這個少年,只對與她一個人的迷戀,只給她一個人的信賴。
他探過身來,輕輕握住她的手,他在意識清醒的時候,從來沒有做過過火的事。落日的餘暉照在他們身上,覺得異常的溫暖,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坐著。
“你,什麼時候回去?”錦衾忍耐了很久,終於憋不住開口問。
太陽已經深深沉入了遠山之間。低空中暈染著暗黃的餘暉,昏星已漸漸升起,像一盞孤獨的掌在天涯客心中的明燈。耳邊還恍惚飄搖著老阿爹酒後微醺的牧歌,恪寧知道,他還是會問,並且心如明鏡。
“你原來並不希望我留下來?”
“因為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你是個執迷不悟的女人。”錦衾說。“雖然我擁有的那些片刻都很快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