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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殤自認為是一個對情緒把控得爐火純青之人,但顯然他沒有預料到,還有一種不在預料之內的東西,那叫措手不及和意外。
這兩日,只要他一閉上雙眼,眼前就會有那麼一雙清澈靈動,好似會說話一般的眸子浮現出來,怎麼都揮之不去。
那日仙女湖畔,那個小丫鬟扮相的小丫頭,除了那雙眼睛跟她骨子裡與生俱來的出塵氣質之外,毫無亮點可言,完全就是那種丟進人堆裡就再也扒拉不出來的小東西。
但偏就是這麼個小丫頭,竟然讓得他險些破了例,差一點就多管閒事的主動出手,只為護住她,不讓她受傷。
之後,他竟然還破天荒的讓她近了他的身,一點也沒有排斥她的靠近,非但如此,在她狠心將他踹進湖裡洗了個冰水澡,他居然也不生氣,當真是病得不輕,整個人都糊塗了。
若是以往,近他的身,夠她死一次了。
膽敢踹他,又夠她再死一次了。
那之後,陌殤發現他便記住了她的味道,甚至對那味道有些莫名的眷戀。
再後來,是除夕宮宴之上,驚豔全場的相府五小姐,引起陌殤關注的當然並非是宓妃美絕人寰的容貌,而是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那是屬於強者的眼神,即便是面對身份比她尊貴的皇太后,皇后,她就那麼站在那裡,彷彿她就是那個睥睨天下的女王一般。
她的氣場,比那兩個女人不知強了多少倍。
在她的眼神裡,陌殤讀到了張揚的自信,不羈的狂傲,囂張跋扈,恣意飛揚,卻又隨意灑脫,逍遙散漫。
單就其中一點,便已能牢牢抓住他人的視線,從此被她所吸引。
她的囂張跋扈並非是因有靠山,不懼怕於誰才有的,而是她骨子裡就有那些東西,故,哪怕她一無所有,仍有囂張狂妄的資本。
那是她自己賦予自己的東西,而非那種離開了旁人,就不再有資格具備。
當宓妃毫不掩飾,大膽直白,直勾勾盯著他看得失神的時候,陌殤承認他面上不顯絲毫,其實一顆心險些跳亂了節奏。
他的身份,他的地位,甚至是他的相貌,從他出生開始就註定要接受數不清的探試與矚目,然而,陌殤活了二十載,還是頭一回遇到如此光明正大,直白坦蕩緊盯著他瞧的女人。
許是她看著他失神的模樣取悅了他,又或是她的眼神實在太過澄澈乾淨宛如水晶琉璃,絲毫不染雜質,乾淨而清明,讓得他對她竟是生不出半點的不喜與不悅。
世人眼裡,他楚宣王世子是個病秧子,是個溫柔的病世子,但那真的不代表他的脾氣很好,好到對誰都那麼溫柔。
其實,溫柔不過只是他的表相而已。
然而,當宓妃那樣看他的時候,他居然有那麼一瞬感覺到了不好意思跟難為情,難道不該是那個小丫頭不好意思麼,他竟險些紅了耳根。
不知怎的,他竟是對她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溫柔得令人沉醉。
宓妃再次看他的時候,陌殤感覺到了,他們相對而坐,四目相對,他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錯了,竟然又一次對她笑了,而她…同樣回了他一個明媚勝似驕陽般的笑容。
那一刻,心,竟然感覺到了滿足。
眼前,溫宓妃的身影,漸漸與那小丫鬟重合在一起,完美的融為一體,而那雙漂亮的眸子燦若星辰,絢麗若三月桃花。
“喂,回神了回神了…。”唐景曜覺得自己膽肥兒了,居然敢對著陌殤大小聲。
其實他也想要溫柔跟他說話的,只是陌殤不給他溫柔的機會啊,從進屋到現在,他一口氣說了那麼多,某無良世子貌似一直都在神遊天外,壓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除了‘進來’兩個字,整整一柱香